张氏面色苍白,又往桃盂里翻江倒海的吐了一回,漱口后才朝玉翘含嗔带怨道:“这肚里真真是个冤家,拆腾的要人命呢!”
“是个小子,能不皮么?”玉翘有些艳羡的看着张氏微隆的小腹,脱口而出。
前一世她也曾盼着能养一子半女的,却未曾如愿过。
“翘姐儿如何知晓是个小子?”张氏惊奇的看她。
玉翘一时语塞,默了会才含糊道:“书中偶尔翻过,看母亲这症状觉得像罢了!”
张氏自然是不信这待字闺中的姑娘能瞧出个啥名堂来的。她只觉这姑娘会识人眼色,定是看出她想生个小子的心思,便拿话来附她。
翘姐儿有心,无论是否,她都欢喜。
就这么想起玉欢来,她凝眉道:“这两日玉欢古怪的紧。听小厮来报,她天天在二门那里,翘首以待着,要么被你芳姨娘给骂哭了离开,要么自己啼哭着离开,甚是可怜,也不知所为何事?”
玉翘便把前因后果讲于她听。
张氏唬得目瞪口呆,拍额急道:“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你芳姨娘竟瞒着老爷与我,半点风声未露。前些日子王太医才来与老爷商量结亲的日子,你芳姨娘即在一旁,好歹早些告知老爷,有个万全的准备。”
玉翘见张氏这副模样,笑着安抚她:“晓得你会着急上火成这样,我倒后悔讲与你听,父亲本就为朝堂之事心烦,如再听闻此事,必定勃然大怒,要挨个训斥的,芳姨娘心虚,哪敢支吾半句!”
瞧着她在听,脸色缓了些,玉翘继续道:“我给玉欢出了主意,让那侍卫五日内派红媒前来提亲,如来,便成全了她,如不来,还是收了心思,嫁与南阳哥哥去。现已三日过去,至今未见红媒上门,此事琢磨着要生变数,自然怨不得玉欢恼急啼哭。”
张氏叹了口气,依旧忧心忡忡:“玉欢妹子好生糊涂,那王家她若嫁去,自是享福的!然这个侍卫,姓甚名谁,出身哪里,家中又有何人,脾性可好?这些一概不知,她又是个性子温柔沉静的,只怕被人欺负。”讲至此,她瞪大眼看着玉翘:“如这侍卫真个来提亲,该如何给王家一个交待?”
玉翘面色平静,慢声细气道:“都是闺阁高楼深锁的女孩子,本就鲜少见到男子。偶一见到把持不住,本也可原。戏文里崔莺莺如是、卓文君亦如是,而今还有两日期限,只怕事有翻转。即便真来提亲,妹妹喜欢自是放首位的,至于今后好坏如何,那是命数,只有她自个来受。王伯伯这边,本就是通晓事理的,南阳哥哥如今多少待嫁女儿惦记,想来定不会强求。实在不济,大不了我便嫁去,求个圆满。”
玉翘深知自己拿着一干众人再赌,再博弈一个前一世玉欢原定的结局,至于成败,谁又能掌控呢?
张氏若有所思看着玉翘,她依旧如娇花软玉一般,却有着超出别的女孩儿的聪慧,这般沉着老练的应事,想的主意自己都不敢应承的。
玉欢如有她指甲盖大的心气,也不会出这档子让人为难的事了。
想至此,她也便放下心来。又笑道:“明就是上元节正夜,听说宏嘉皇帝携皇子公主驾御和建大街的正宏门楼,与民同赏花灯,万众同乐。想必定是人潮倾出,如山如海的境况。你那步障明显有些小,恐被他人挨擦碰撞去,我这身子左右是去不成了,你把我那紫丝步障拿去用吧,好歹大些!行走方便,更体面些。”
玉翘这厢便不客气的谢过,又说了会话,瞧着张氏懒怠困乏,也不多留,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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