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翘手中来回摆弄着碧绿玉箫,她螓首低垂,周振威仅能瞧着她的侧面,春风多情,拂碎了散发,轻盈微触着薄透耳根,月光清芒,衬的白瓷颈儿腻玉晶莹。
他一直沉稳刚强的心,在面对胡人上万骁勇骑兵时,都未曾战栗过,可这会儿,却因小翘儿的沉默而扑通的乱跳。
周振威不后悔说出心底深藏许久的爱慕,总是要鼓起勇气说的,只是,看着她不吭声儿,这满怀期待的心,便开始一点一点下沉,直至最后,他眸中星子黯澹,乌云翻滚。唇边浮起的笑容,有说不尽的阴晦苦涩。
他哪知玉翘此时心中那个喜、那个悲、那个叹,难过的都说不出话来呢!
玉翘经过人事,一早便晓得周振威是喜爱自己的,他的眼神灼烫、言语温柔、行动体贴,总是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而现在,他把这多情的话说得如夹了飞沙走石般,让她抑制不住那股子甜蜜流淌。
她记得前一世,这人来府中提过亲的,他相貌堂堂,为人宽厚,品性刚正,未来是要封疆称侯的,被这样顶天立地的威武汉子爱慕着,她欢喜雀跃都来不及,怎会眼拙的拒绝了呢?
是了,幸亏自个是拒绝了,否则,那场祸事带来的灭顶之灾,哪还会有后来他权倾朝野的威势!
如此一念,玉翘便觉空落落的,说到底还是情深缘浅,无可奈何这命苦福薄!
只是还是有些不甘,她虽心如枯木,誓保楚家满门而来,可,前一世,她被太子摒弃,又所托非人,被休还家,再后来历经坎坷,最终只余下孑孑一身,落的个替自己买棺木的凄凉境遇。
一个人孤孤单单,无依无靠那么久,这时候有个男人说要来疼你,爱你,惜你,要用魁岸的肩膀让你依,由你靠,玉翘想着都心肝乱颤,哪说得出口那半个“不”字呢?
她抖着唇瞅着碧塘中那对彩色鸳鸯,交颈而眠,自在随着水纹浮沉,由不得一阵羡慕,只忡忡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玉翘终还是抬眼看向周振威,他面色凝冷而苍白,犹带着几许狼狈受伤的神情。
“周大人!”她寞寞的开了口:“如今朝堂之上皇帝意欲退位,皇子觊觎,党派倾轧,局势迷途不明.......!”
“这是男人的事,与你有何干?”周振威皱了皱眉,沉声缓道。
“是啊!与我何干呢!”玉翘笑了一下,叹道:“这就是官家女子的不幸吧!要比平常女儿家活的更警醒些。毕竟动一发而牵全身,这个道理说来都懂的!”
见周振威不再反驳,只默声听着,她便继续说着:“父亲贵为太傅,有太多身不由己,母亲许不了多久就要诞下麟儿,哥哥善良单纯,易被算计,性子到底弱了些,妹妹多愁善感,讷言于行,是个胆小的。这样的楚门上下实在飘摇不定。让玉翘抛了这些,跟着大人,独一人幸福快乐,委实做不到的!”
周振威虎躯一震,那颗绝望的心似又活转回来,砰砰跳的厉害!小翘儿也知道、也明白跟着自己是幸福快乐的么!那她必是不讨厌自己的。
“你明说就好,要如何才肯嫁我?”他声音暗暗哑哑,认认真真的问。
玉翘沉吟了会,才缓缓道:“父健母安,哥强妹嫁,楚家根基深稳,玉翘方才考虑自己之事!”
“好!”周振威答的干脆:“我等着你便是!”
有些话周振威含在嘴里,吞进了心里,他会尽全力帮携与她,其实他也需要她等他的,等他建功立业,好许她个锦锈荣华!
玉翘怔了怔,神情复杂难辨的睇他,唇边到底还是起了苦涩之意,摇头道:“玉翘此番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只怕耽误了大人良缘,那方雨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