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傅并不言语,撩袍从容而坐。
玉翘窥他似有些恼,忙乖觉地搬来一张玫瑰椅,坐与其身侧,又亲亲热热地挽住他的胳膊肘,眼汪一团水,唇噙半抹笑。
饶是再硬如磐石的心肠,也被这小女儿求饶的娇态给磨软了太半,更何况是把她疼入骨髓的楚太傅。
半晌,他才叹气说:“今遇着新阳公主,让你后日入宫侍读。”
“好!”玉翘点头应承。
“如今的新阳公主已不比往日,显了喜怒无常的性子,你伴在她身前,要步步小心,时时警醒,只附和,莫异议。”他想了想道:“附和也勿过余,点到便罢!”
“女儿谨遵教诲!”玉翘顺其意答着。
楚太傅又叮嘱了些琐碎的,玉翘依旧好脾好性的应了。
瞧这个女儿竟是言听计从,一副俯首帖耳的乖巧模样,他由不得怔忡,心中顿起了微澜。
容貌未曾改变。可这性子却似换了个人。她年后所做的事,一件件,一桩桩,无论是亲眼见的还是从张氏口中得知的,皆让他疑窦丛生。
从小至大,自己闺女脾性还不晓么?往日那个爱则爱矣,却也气得他无所适从。而今面前的女子,笑容恬淡,眉眼盈盈,犹如一夜风吹雨打后,那庭院角处一朵鸢尾花,抻扯微摇着纤细的长茎,虽柔弱无依,却遗世独立。徒让人心生柔软,衍出万种怜惜来!
“父亲?”玉翘瞧着楚太傅一径盯着自己,眼神变化莫测,倒让她无故的有些忐忑。
是因及茾了吧!楚太傅模糊的想,一定是这样!那个粉团玉琢,总伸手讨抱的小女儿,经流年摆荡,到底已至要嫁做人妇的时候,这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于是话语间,多了几许苍凉失落的意味:“自年后,太子找了我几次,表明心迹,意欲纳你为妃,玉翘也大了,可曾想过此事?”
玉翘愣了愣,未曾想过父亲会问得如此直截了当,她沉默半晌,才抬眼正色道:“女儿素日里览过不少前朝遗史,只见得嫁入皇家的女子,一旦入了深宫六院后,便形如飘零之雁,未来万般皆不由己,这种日子不是女儿要的,也不屑要。且前些日里,探春宴上,听着其它官家女子零言碎语,玉翘决计不是太子妃首当人选!”
楚太傅拧眉深思道:“怎可能,看太子诚意甚笃,对你用情至深的模样!”
玉翘摇头淡笑:“父亲也难得糊涂了么?这皇宫之中,又有几个是因情深意浓而成就好事的?太子贪爱权欲,皇位在前,对玉翘之情便如眼前薄雾,一旦挡住他的去路,必豪不留情抹去。明知这样结局,女儿何必飞蛾扑火呢!”
楚太傅颌首,默了会,面起难色:“前日太子与我明说,春季围猎之时便要向皇上禀明心意,不论皇上答应与否,如他真就如此,必须早早想好对策才是!”
“女儿有个法子,不知父亲听听是否可行!”玉翘抿唇而笑,细细将法儿讲与楚太傅听。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他悠悠叹息:“法子虽好,可玉翘你的名声.......!”
“名声比起嫁太子这事来说,算得了什么呢?”
望着玉翘瓷白脸儿,听着她无奈低语,楚太傅终究心疼不舍,抬起手轻抚她粉腻柔滑的额头,语中尽是怜惜:“那周振威你也不顾了么?”
“父亲说什么,女儿不懂!”玉翘佯装一脸懵懂。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么?”楚太傅似笑非笑看她,语气淡淡:“如不是看他非池中之物,我这堂堂太傅府,岂容男子三番两次随意进出?”
一抹夭桃飞上了颊,洇透轻抹几晕酣红,玉翘起了羞惭,扭腰站起走至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