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翘由着丫鬟婆子领引,沿曲折游廊前行。这一路异花红烂,森木葱笼,夹杂层峦叠嶂,委实美不胜收。
她于逶迤处放眼瞅去,又过一汉白玉山石,高拔奇峻,状似个龙飞凤舞的“寿”字。心中由不得暗暗生疑,不过是个四品的内阁中书的宅院,竟是如此奢靡手笔,甭说周府,连楚府竟都攀比不上。
正思忖之间,已至一清幽院落月拱门前,丫鬟先行进去禀明,候了片刻,才出来领玉翘进去。院里有一碧池潋滟,粉荷正盛,旁栽着数棵榴花喷火,芭蕉流翠,几只锦鸡野雉藏与荫处,眯眼懒怠的打着盹。
玉翘心中惊叹,还待细赏,却见丫鬟已打起湘竹帘子,笑吟吟的看她。忙紧走几步,进入屋内。
屋内皆是一片喜庆,还是嫁娶当日的装点,张可儿上穿银红色斜襟纱衣,下着同色纱裤,如罩在一团烟中般,端坐在梳妆柜前,对着菱花镜,篦梳着乌溜长发。
“玉翘见过堂嫂!”玉翘抿着唇先行礼让。见那张可儿不理不睬亦不看过来,只闲闲倦倦,声音轻飘的很:“莫要叫我堂嫂,真是羞煞死人。你随便坐吧!”又命云儿斟茶来。
玉翘瞧着边角靠粉墙,摆放两张冰裂玫瑰椅,两椅间有张葵花式雕漆描金小几。她便择了张靠里的椅子坐下,也就这会功夫,那唤云儿的丫鬟已托了长方漆盘过来,将盘中一只青玉带盖碗儿摆她手边,帮着揭了盖,只见茶汤橙黄,香味浓醇,却是普洱。
张可儿兀自梳妆打扮,不言不语,玉翘也就不吭声儿,只吹着滚滚烟气,慢慢吃茶。
过了半晌,张可儿倒底沉不住气,阴着脸儿站起,走至玉翘旁另一椅坐下,云儿欲去备茶,她便阻了,想了想说:“这天热腻腻的,我不要喝这烫滚滚的茶,你去取西瓜最红的瓜瓤压成汁儿,放些井水里洇凉了,拿来与我吃,我是见不得一粒瓜子掩在里面的,莫要像上次粗心,小心揭了你的皮。”那云儿颤兢兢领命而去。
她又转头看着玉翘,狡黠一笑,说道:“给妹妹吃茶,是还大婚那****送于我吃的那盅,我是不爱占人家光的,总是要还清才是。”
玉翘摇头笑说:“那日只是普通的龙井而已,堂嫂于我吃的,可是难得的上等普洱,是我沾了堂嫂的光了。”
“你莫要一口一口堂嫂,我不爱听。”张可儿蹙眉颦眼,冷着声道:“方听丫鬟说老太君也来了?想必妹妹也不是来讨这口茶吃的,你若是来劝我回去,倒不必白费口舌,只让我那夫君跪我眼面前认个错儿,这事方罢!”
玉翘放下茶碗,瞧她嘟着嘴儿赌气的模样,便正色道:“堂嫂多虑了,我并无劝你回去的意思。你我年纪相当,又同日嫁入周府,想来也是种缘份,只是说些心里话儿,堂嫂爱听就听,厌听就当玉翘未曾提过!”
见张可儿满脸不置可否,她也不介意,只说:“堂嫂这事径拖着,也不是办法。总是有两条出路的,一条即是和离,另一条就是回去和堂哥好生过日子。如若和离,我便什么话都不说,这就去禀了老太君,一起打道回府就是。”
“你接着说就是,我总是要听听的。”张可儿半拉着脸,表情皆无。玉翘逐继续说道:“如若回去和堂哥好生过日子,总是要各让一步的。堂哥为朝廷命官,上跪皇上及文武百臣,下跪黎民百姓及衣食父母,如今当着众人的面,要跪着给自个娘子赔罪,置皇上及百臣何顾?置百姓及父母何地?损了自个颜面不说,轻则背后遭人耻笑,重则日后仕途艰难。堂嫂想必也不愿如此。”
“这有什么?他不是想留京城么?总还是要靠我父亲拉扯的,跪我一下,倒也应该。”张可儿哼了一声,皱鼻撇嘴,气焰跋扈的紧。
“自个关起门来想怎么跪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