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翘睁着水眸辗转反侧。
前一世,她嫁过人,隐忍未过一年,最终还是被狠狈休离。
重活再来,她只想守楚府一方平安,却因欢喜这个男人,感动他的执着,义无反顾的嫁了。
可从踩着海棠红绣鞋踏入这周府门槛那一步起,直到此时她五味杂陈地躺在这偏屋,简单带硬的床榻上,数日时光流去,她心中愈发清明,想与这个男人过一辈子,仅有欢喜是不够的。
玉翘听到门轻开的声音,有熟悉的脚步走来,她叹口气,又松口气,就晓得这男人不会罢休的。翻身侧向里,即有人挨捱过来,便觉床榻沉沉一荡,一只坚实的手臂紧搂她的小腰儿,只轻轻一勾,柔弱的脊背落进宽厚炽烫的胸膛里,密密实实,不留一丝缝儿。
两人都不吭声。只听轻浅秀气的呼吸与浓重沉稳的呼吸纠结成团,在这酷夏寂静的夜里,搅出潮乎乎的热来。
“热呢!”玉翘挣扎了一下,忍不住轻软的吟了声。
周振威却搂得更紧,在她耳边低道:“热好,只要你不对我心冷,我就不怕。”
见怀中阿娇身子突然一僵,晓得她还在气恼,逐诚恳道:“以往在碎花城戍守,每逢大役后,军中便有营妓伺候,城中还有条甜水巷,十里烟花皆是花娘。我不喜,未曾沾染过。回转京城,娶了玉翘做娘子,娘子美貌妩媚又心性良善,对为夫知疼晓热的,我更是绝了别的心思。今日受陈大人相邀,实不知是去凤栖院,娘子放心,总是吃一堑长一智的,从今往后,再有此类应酬,决不踏入烟花之地半步。”
瞧着怀中身子复了柔软,他继续道:“今日在凤栖院时,来了一女子,会卦算人的前程生死,这香膏便是她托了丫鬟赠与我,为赔言语过失之礼。我瞧这香膏稀罕,未曾多想,便拿了给娘子。”
玉翘转过身子,与周振威对面看着,细细打量他的神情,甚是坦荡清白,不由又好笑又好气,嗔道:“戏文里,才子佳人互赠信物,以表私定终身之情。你不但收受旁的女子赠物,竟还转送给我?想埋汰人还是怎地?即便这物价值边城,在玉翘眼里,也如粪土一般躲之不及。夫君怎不想想,如若我收了旁的男子所赠之物,拿来给夫君,夫君可曾好过?”
周振威怔了怔,脸浮暗红,歉道:“是我糊涂至极,下次再也不了。”
“还有下次?”玉翘柳眉微挑,眼波流转,啐道:“还想收女子所赠之物不成?”
“娘子训的是!”周振威忙说:“娘子别气,莫说下次,这辈子再也不敢。”
玉翘看他个大男人,平日里沉着稳重,运筹在握,此时却一脑门子汗,满面愧悔的模样,忍不得露了笑容,拿了绢帕子给他轻拭额上。
想了想,又问:“那女子倒底说了什么惹恼你,她要赔罪?”
“她说你是我强求而来,总有日要分离!”
听了此话,玉翘气怔:“这说的是什么丧气话?让人好生恼火!”
看着娘子气得眼眸氤氲,周振威瞬间心生暖意,箍紧她的腰,蛮横道:“我就强求又如何!即已强求着娶了回来,自然要强求一辈子!”
玉翘抿了抿唇,轻说:“我也想与夫君过一辈子。只是......”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周振威的心,突然悬在了半空,不上不下的滋味很难受。
玉翘抬头,看他神情凝重,紧抿着唇,难得显了不淡定之色,有些心软,但有些话不说,只怕日后风波又起,逐道:“自嫁夫君后,远远近近出了几桩事,玉翘身心俱疲,如今夫君与玉翘彼此虽情意深厚,却终扺不过猜疑、争闹、恶言恶语相伤,玉翘今恼怒之下砸了香膏,他日盛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