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翘几人说笑之间,已至大雄宝殿门前廊上,见摆了十来个摊子,摊上有条不紊的搁着绢帛花朵、珠翠、领抹、绣样、及稀罕色绦线,倒是琳琅满目,件件看了皆爱不释手。
采芙春紫看着眼馋,东瞅瞅西摸摸,兴致颇高,嘀嘀咕咕随着玉翘绕过一根朱红抱粗廊柱,在一摊面前止步。
黑色棉布辅开,已来得迟些,上面寥寥还摆了些挑剩的绢花,镏金嵌碧的几枚凤钗,余两整套头面,侧杂乱堆着些帽子、特髻冠子等。
摊主自是那李姓的师姑。
她穿缁色宽大道袍,头戴一顶青布搭头,上了年纪,面容清瘦沉静。听到动静抬首,仅把玉翘看过两眼,又低头继续绣着花样。
采芙拈了绢花瞧瞧,又拿起凤钗边量,终撇撇嘴,凑近玉翘小声说:“这剩下的花呀钗的,都有些残次,颜色也不鲜,要么去别的摊子看看?”
“莫要着急,我们再等等。”玉翘看看四周,已陆续有人三三两两围拢过来。
逐拉过春紫,轻道:“瞧了么,这边人渐多,只因这李师姑来自蜀地峨眉,离大理国颇近,这两地绣物了得,她又常在那云游化缘,渐精于此。每每万姓交易时,她总会偶尔制一两件蜀锦衣裙,在上绣花草蝶鸟作耍,并非特意市卖,只是闲情所致。每每收摊时才拿出,图个尾彩。”
前一世,玉翘与楚钰来过,买过一件色泽浓艳的小衫,她喜欢,却被新阳公主拿了去。
这次,她要一偿夙愿。
果不多时,李师姑放下手中的活,侧身拿出黛青色布袋,开始收拾未卖完的物什,再将黑色棉布边角对折的慢慢叠齐整,一起放进袋里。
人已满成一圈,皆耐着性子等着,无人敢催促。这师姑并不似其它老尼宅心仁厚,显慈悲为怀,而是脾性古怪,不惮俗人眼光。
终收拾干净,她才解开手边包袱,掏出一物展开。
采芙突然拉拉玉翘衣袖,偷指一侧人群处,心慌道:“小姐你看,那位夏侯公子也在,他是来讨银的吗?不得了,正朝我们这边看过来呢。”
“不要理他。”玉翘心不在焉的顺着采芙指的方向瞄了眼,又将视线调回。
她正痴看老尼拿出的那物,却是一件海棠红齐胸襦裙,胸腰处绣鹅黄鸢尾花轻洒,似瓣展微合的轻颤,竟如活过来一般。
所用蜀锦也不是寻常可得!看料子丝滑柔软,阳光移照,这色即变幻深浅,朦胧迷眼,再细看,众人皆叹,如若美人穿上,雪颈白脯微露,又这般红的通透,定能魅惑众生。
谁能想到那般简素枯槁的老尼,竟能制出如此风情满袭的衣裙来,玉翘心仪万分。
有一公子啧啧笑道:“师姑这衣价钱几何?我家娇妾穿了,不知怎生的妖。”
“老尼不舍予此位施主。”这师姑语气淡淡:“你心愿不纯,含了****定会糟蹋了此物,还是让它另觅有缘人吧!”
众人嗤笑。
春紫机灵,近向前去行了个礼,这才笑道:“师姑放心,我家小姐为了此裙,已等候多时,如若肯舍予,带回府去必百倍珍惜。”
老尼朝玉翘边量几眼,总算开口道:“二百纹银,你便可拿去。”
一听二百纹银,倾刻人群嘟嘟囔囔散去太半,玉翘朝春紫看去,笑道:“二百纹银,给这位师姑便是。”
春紫怔了怔,凑近她身边私语:“小姐,春紫身上未带银两。”
玉翘转脸朝采芙瞅去,采芙忙摆手,冤枉道:“银两皆在凌素姐姐那放着呢。”
这可如何是好!玉翘抬眼,还有几个衣着锦服的富贵人家女子并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