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翘带着碧秀经过园子时,却见几个婆子正将盆盆抽蕊卷瓣的秋菊,靠石子漫路边齐齐整整摆好,暗暗淡淡的紫,融融冶冶的黄,莹莹洁洁的白,开得正是绚烂之时。
玉翘只觉有幽暗冷香绕于鼻息处,便让碧秀去寻其中领头的婆子来,免了她礼,笑道:“往年待自闺中时,宫里曾赏过菊花枕头,每每早醒,只觉眼明气爽,滿头香雾氤氲。现看这菊花多又开的正盛,也拿自已试着做几个。”
那嬷嬷是个识相的,忙引着玉翘,边走边指着道:“那黄白花蕊似莲房的,叫万龄菊,粉似桃花的,叫桃花菊,白色水红花蕊的叫木香菊,那圆扣花黄的叫金铃菊,还有那白色大花朵的叫喜容菊。这几种花香正,好闻的很。没旁的菊有股苦臭味道。如若四奶奶喜欢,我就把这几种摘其中鲜的来,晒干后打理干净,再给奶奶送房里去。”
玉翘听了欢喜,直道“费心”。朝碧秀看了眼,碧秀忙拉过那婆子,递上几百钱,笑说:“劳嬷嬷辛苦,这点钱儿拿去买酒吃,等弄好送来,再把钱与你。”
那婆子笑说:“奶奶和姑娘放心,我是个做事极妥的,否则也不敢揽这瓷器活不是。”又寒暄了两句,便欢喜接过钱,去了。
恰此时,玉翘才将视线从菊上移回,瞧见张可儿不知何时,已施施然近到面前来。气色不善,觑着眼看她,凶咻咻直截了当:“弟妹方才在祖母房中说的那话儿,是何用意?”
玉翘慢道:“我在祖母房中说的话多呢,堂嫂指的又是哪句?”
“你休要给我装糊涂。”张可儿此时燥烈异常,不耐烦道:“你指我惹四弟不快,不晓得是指哪桩?”
“哪桩?堂嫂不知么?”玉翘阴沉下脸,眸中冷意逼人,斥道:“那日.我虽回门不在眼前,可夫君刚正磊落,凡事皆不瞒我。我顾你脸面,不愿细说,你若非要揭皮,也未尝不可。”
张可儿一怔,她素日觉这弟妹是个妖精,只懂卖弄风情缠人,倒没啥脾气可言,性子也不及她强势,是个易拿捏的主儿。可此时,她却满脸神态寡淡萧肃,一直春水满溢的眼眸,转而冷若冰霜,含晕杀之色,仇恨恨、厌憎憎的,看得她心头一紧,莫名起了几分怯意。
定了定神,心中骂道,这楚玉翘与那周振威果然是夫妻,处得久了,身上竟也带着股子不怒而威的清冷来。
“那日情形弟妹自然不知。”张可儿低下声来,含悲带冤,绞着帕子苦愁模样道:“我晓得弟妹必认定是我勾引四弟的,我原忍着不想提,即然今日弟妹讲了这番话,我总要替自个叫声屈,那晚可是四弟喝醉对我意图不轨的,我死也不从,他竟恼羞成怒将我推倒在地呢。”
玉翘怒极反笑,默了默,语调平静又冷淡:“我方才可没说过堂嫂勾引夫君,你倒替自已辩白的快,这倒无谓,你可知道......”玉翘顿了顿,微凑近她,不轻不重道:“那晚月明星稀,天转微凉,我那院落又是各房必经之路,你以为当时就没一两个婆子或丫鬟躲在哪里偷懒或乘凉么?如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若再颠倒黑白,我便要到祖母面前说理去。”
张可儿脸略有些苍白,脑中将那日情形细细想过,虽夜深黑静,不见人影,谁又能保万无一失呢!
她咬咬牙,恨那日迷心,未得逞不说,反惹了一身腥。转又想或许是玉翘存心诈自已也未可知,虽这般思量,却也再不敢嘴硬逞强,索性急声厉色道:“我不与你争辩,那日之事现愈发说不清楚,是非曲直,自在人心罢了!”边说已转身,狼狈离开,身后跟得红书,朝玉翘从眼底瞄了瞄,抿着嘴行了个礼,也急急跟着去了。
碧秀气得手脚发凉,嘴里念道:“这真是唇上两张皮,全由得她说了去呢。也不想想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