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人婆子混迹市井多年,心中铜算盘早已打的门清,她扫过桌上散的银钱,转而看向小凤春,脸便笑成一朵苦菊:“凤春姑娘是晓得的,那商老爷拿律法搡我,老婆子实禁不得吓!这丫头忒有主意,我也拿捏她不住,就与了商老爷吧!我再去挑个乖巧懂事的,赶明儿给姑娘送去。”
“这小丫头唤什么名?”小凤春问。那婆子道叫小翠。
她笑着叹息:“强扭的瓜呀不甜,小翠不肯随我去,也是没法子的事!若日后小翠你碰到难处,就来庆春院找我。”
朝身边人使个眼色,那丫鬟即走上前来,塞了点碎银子至小翠手里。
小凤春是个奇怪的女子,爱笑,嗤笑时很媚,不笑时也弯着唇角,眼眸总带着薄醉后的饧热,满含春意撩拨你。
她似乎从不知羞怒为何物,也不觉得身为娼妓下贱。很安于现状,无忧无虑的。
可玉翘却忆起,前一世,她被官差送进流春院,抵死不从时,那鸨儿娘花月娘曾狠掐着她的下巴尖儿,冷哼着叱道:“我大半生所见过骨头最硬的女子,是那庆春院的小凤春,我倒要看看,你可硬得过她?”
小凤春没有硬过她。
小凤春此时早成了泉城,最春骚最金贵的妓娘,尤擅房中媚术。
凡她看上的男人,还未曾有人抵挡得了,她石榴裙下无尽的红艳春光。
甚至死在她销魂帐中的前巡抚大人,也未曾有人横加指责她,只叹这官爷实在是无福消受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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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儿在想什么?”身边突有人挨凑着坐下,含笑的低问,热热的呼吸喷在嫩耳垂处,便晕起浅浅的红。
熟悉的阳刚味道飘进鼻息,瞬间拉回玉翘游离的神魂,不敢置信地侧脸看他,是周郎,还是一贯的清肃沉稳,只是在看娘子时,那棱角冷硬的面庞便显了几许柔情。
“你怎来了?不是抽不出空么?”不晓得怎地,看着他心里起了丝委屈,或许前尘旧事不痛快,或许前尘旧事没有他。
就偏要他多疼宠自已,把前辈子缺离的那份补上,所以爱娇个不够。
周振威瞧她颊边柔软的鬓发,被风吹的粘上嫣红的唇瓣,那眼里的小别扭,才分开这少许,就已舍不得他。
将那几丝发拈起捋至耳后,解释给她听:“先头是不得空,去拜会了个人,谈得尚好,出来的早,便来寻你。”
“可有用过饭么?”偏头问他,已过了晌午,却见夫君摇头,想必来寻她时急匆匆的,顾不上。
这心里瞬间生了欢喜,把小面饺移他眼面前,拿了筷箸递过,咬着唇嘴硬:“这面饺不好吃,剩下的你吃完算了!”
不好吃!方才谁蘸着红油酸醋,一口口吃得那个香的?以为他没看到?!
手去抚她挺肚儿,两个小东西正泛困呢,懒懒的蠕了蠕,算是和爹爹打过招呼。
逐不客气,夹起小面饺大口嚼起来,味道还行!巧着看到桌边小翠,衣裳褴褛,形容也尚小,正拿着块胡饼,怯生生的吃。
挑眉问玉翘:“这是你购置的女使?看着瘦弱的很。”
赵广辉恰听得问询,忙插话进来:“挺可怜的丫头,父母皆没了。那边庆春院的小凤春想买回去,丫头不肯,嫂子心软,就抢了过来。”
“哦?”周振威顿下筷箸,想起知府冯大人似提过,是庆春院的花魁,下意识扭头看去,哪想小娘子动作更快,抬手揩着帕子遮他眉眼。
“不许看!”玉翘冷丝丝地娇哼,说不出理由,就是心里有些发慌,怕他的魂被那风流妩媚的女子给勾去。
周振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