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然再议各国条约实是孟浪!”
在李鸿章深以为然的点头之时,那脸上的愁容却依是未消,旁人或许不知,但周馥却隐约猜出了中堂大人忧心为何,他忧的怕不仅仅只是外交之事,无论如何,中堂总有能让外国人满意的手段,大人所忧者怕还在朝中。
“大人所虑者可是朝中?”
周馥的试探让大签押房内众人立即明白了,可不是嘛,相比于外交之事,这朝中之事才是真正的麻烦。
“还是玉山知我!”
李鸿章略点下头,唐浩然于朝鲜的行事,虽说远出他意料,可于他看来虽会惹出麻烦,但总能化解,实在不行,罢了唐浩然的差便是了,总能让洋人满意,不至于引出什么祸乱来,可朝中呢?
“大人所虑的是不是清党借口唐浩然于朝鲜之专横跋扈,实出自于大人授意?”
周馥轻抚了下胡须,看着大人眉头紧皱的模样,便知自己猜对了。
其实此事又何需猜,便是四艘停于仁川的军舰,便能让众人浮想联翩,洋人会去这般想,更何况是国人,这唐浩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把北洋给捆到绳了,完全给其所用,这唐子然啊……
“哎呀,这唐子然居心叵测,于天津时,他就算计上咱们了!让水师推迟行程,练卫队,弄了半天,那小子一开始就算计上了!”
相比旁人,张士珩却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不过他的这番话只让众人无不是连连点头。
可不是嘛,那唐子然为了随北洋水师的军舰一同赴朝,前前后后于海军衙门、公署十几万两银子,最后还拜到了中堂这,原本大家以为他只是想要个威风,可谁曾想,他于大沽练卫队,为的就是废朝鲜君臣。
既然有人开了头,自然大家都跟着说了出来,一时间,众人对唐浩然倒是多加指责,一味指责其将北洋拖到这池浑水之中,又有指责其行事跋扈,当撤其职以为戒。
“心机如此……”
摇头感叹之余,似有所思的李鸿章环视着幕中诸人,虽说这幕内集天下之英杰,可于这幕友之中,又有几人能及得上唐浩然?
若许唐浩然将北洋一同卷到他的绳上,可论这份本事,这幕中又有几人能为之?果断如此,这幕中诸友啊……若是张之洞知道李鸿章的想法,一定会生出知己感来,当初张之洞不也正是怀着这般的想法吗?
这唐浩然啊!
总是能让人惊喜连连啊,只是这惊未免有点过了!
现在,他反倒能理解张之洞了,理解为何张之洞会放其出湖北,这唐浩然是柄双刃剑,使好了事办功倍,可却随时都有可能伤着自身,果然这唐子然行事,绝不能以常理料之!
袁世凯欲废李王数年,可数年未能成,一方面固然是朝廷不予支持,而另一方面缺的就是这份魄力!
唐子然啊!
唐子然!
念叨着这个三字,一时间李鸿章的心情竟然更加复杂起来,惜才之心,恼怒之火,佩服之情,种种复杂情绪于心间弥漫时,李鸿章抬起头来,看着幕中众人,缓声问道。
“诸友以为此事应该如何应对?”
他这句话问的有几个方面的意思,一是如何上奏朝廷,二是如何同各国交涉,至于三嘛,则是最关键的,就是是否认同唐浩然的决断,实际上,这第三才是根本,北洋这边的态度,实际上关系到朝廷的态度。
“大人,如若拒其之议,令其还李熙归朝,这朝鲜局势又当如何?”
虽曾为李王之顾问,可心知此事已无可挽回的马建忠看着李鸿章说道。这才是他最佩服唐浩然的地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