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关,依燕山,傍渤海,形势险要,素来有着“天下第一关”之称。其于洪武十四年筑城建关设卫,因其依山襟海,故名山海关。而这山海关之名,到了乾隆年间则易名为渝关,而这渝关的关城则是一座周长八里的小城,整个城池与长城相连,以城为关。
甲申年的吴三桂正是打开了这山海关,从而令满清建虏入关,窃居中原,而从那时起,这山海关便成了关内以及关外的分界线,在朝廷的眼中,这渝关以南便是中国,至于以北则是满洲,是他们的地方,断不容汉人染指,于是便了柳条边墙、有了满洲的封禁。
而驻守于山海关的则是旗营精锐,正是靠着这封禁,两百多年来对那些“闯关东”的百姓勒拿卡要,虽说自同治年间起,迫于沙俄对东北的蚕食和侵占。满清不得不用“移民实边”的政策加以补救,虽说就此驰禁,可这渝关的旗兵却依如过去一般,对“闯关东”的百姓百般勒索,灾民纵是过了关,那也得掉上一层皮。
昏黄的阳光斜照着官道上,下午时分,在南门门外的大路上。身负着简陋包裹的百姓眼巴巴的望着那城门,而在城门处,已经换上新式军衣的淮军的兵佐则不停的吆喝着。
“麻利点,包裹打开瞧瞧,夹带烟土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在兵佐们的吆喝声中,那些排着长队、面呈菜色的百姓,无不是惶恐不安的瞧着这些人,偶尔的他们会把视线投向这关城。
现如今,这曾经的“天下第一关”早已不见了昨日的雄风,在先前的战事中,这座关城却也迭遭横难,虽说在持续十数日的激战中,朝鲜军并未能攻破这关城,可大炮却把关城上的门楼炸了粉碎,那一仗更是惨烈,一仗之后这关城内早已是十室九空,不复往昔的繁华。
不过对于此,那些淮军兵佐似乎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头,他们依如过去一般的翻寻着百姓的包裹,在那可怜的行李中寻找着银钱,至于另一边则又不断的吆喝着。
“今日过关,丁口百文,妇孺五十……”
就在这些面呈菜色的百姓通过城门的时候,另一边却有一只马队正缓缓的从城门洞里通过,那马队中的马车上插着镖旗,扬着号旗,那些常年行走关内外的商号自然不是兵佐会去敲诈的,而在其中的一辆马车上,关少波偶尔会把视线投身车外,做为济世堂的少东家,这是他第一次出关从关外进药,虽说对一切都很好奇,可这一路上因为见多了这流民的关系,心知纵是可怜亦无能为力的他,也就是叹了口气。
听着少东家在那叹息,赶着车的九贡则笑了起来。
“少东家,您瞧这些流民瞧着可怜,可走到了这,过了这关城,可就算是踏上活路了!”
“九贡,瞧你说的, 这过了山海关,到辽河去还有千把几百里那,就是路上碰着好心的,也就是给个大饼,这一路上不知得饿死多少人……”
九贡的话让年年往关外采办的李景山笑驳了一句,出了山海关的路两边草沟里不知埋着多少饿殍,不知多少人走着走着人便饿没了。
“这闯关闯关,那鬼门关可是一关又一关啊!”
车夫和主事两人的话,听在关少波的耳中,却让他迷惑起来,这两人怎么说的话都不一样啊!
“李主事,您老说的是往年,可不是现在,”
赶着马车进了城的九贡,朝着主事丢了个您老不知道的眼神。
“您瞧这渝关,和往年有啥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
左右看了眼,瞧着两边满眼的断垣残壁,李景山长叹一声道。
“入目之处,尽是满目疮痍之状,当初叶大人能与此死守十六日,着实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