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便有几个报童将报纸送到福州城的喜闻客栈的洋铁皮报盒中,这里虽说是客栈可却也是湖广驻福州所在,现在各方之所以会派代表于福州,究其原因完全是因为那位闽浙总督时好时坏的身体,而云集于此的各方代表们欲了解本地情况,除去结交官员从官面上了解之外,更重要的恐怕就是报纸了。
拿着厚厚厚一叠报纸的杨锐瞧着报上的内容,在进入老师的房间时,忍不住叫大声说道。
“老师,您看这篇文章写的倒是不错。”
在过去的十几天间,老师一直以报纸上发表文章,虽说每登一篇文章会反过来给报社十两银子,但现在从这报纸上的刊登的文章,却让杨锐体会到了老师的用意。
“叔峤,当今推行新政之中,最不起眼者,便是这新闻报纸……”
接过那报纸,王闿运只是略微扫视一眼,便随手将报纸放于一旁,对于报上的文章他并不怎么感兴趣,实际上对于他来说,相比于文章写的好坏,他更感兴趣的是报纸上有多少文章赞同他的观点,他的观点是否引起福建士林的赞同,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又有几人知道,这最不起眼的报纸,实则才是影响最大的,若无报纸张目,国人又岂知铁路、轮船之利,又岂知练兵之要?而能读报纸者又为何人?自然不是乡村愚夫,而是士林同仁,他们受报纸文章的影响,自然会慢慢改变立场,接受新政,而不再抵触新政,如此一来,这新政谈何不成……”
王闿运的这番话,与其说是感叹,倒不是说是自身的经历,天下没有人比湖南人更为保守,可即便是在湖南,受支持新政的报纸影响,许多人都改变了对新政的抵触情绪,甚至转而支持新政。而这次他来福州与其说是受香帅之命探视卞大人,倒不说是于福州居中策划他的破势。
“是呀。”
老师的话让杨锐深以为然的点头赞同道:
“也亏得是老师您能看到报纸的妙用,若无老师于报纸宣扬朝廷正统,福建士林又岂会于报上大议正统……”
这正是他们来福建的原因——为了在福建宣扬 朝廷正统,在表面上这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但这正是王闿运所说的“破势”,借着朝廷正统之名,破北洋之势。
“老师,学生听说的近日闽浙总督衙门又开始往京城递折子了,老师这是不是意味着——”
杨锐把下面的话咽住了,按老师的计划,就是一步步的把闽浙推还给朝廷,以此壮大朝廷的力量,从而令朝廷对李鸿章形成牵制,如此一来既可破当前北洋一家独大之势,令其无法全力对付湖广,当然这只是第一步棋,但只要这一步棋走成了,至少未来三五年内,北洋都无法对湖广形成真正的威胁。
“那倒还不至于。”
王闿运徐徐说道,
“将总督之权拱手相让于朝廷,需要多大魄力,虽说他卞颂臣勉强算是忠臣,可毕竟这事担着风险……”
长叹口气,王闿运又继续说道。
“咱们只能造这个势,至于他卞颂臣怎么选,怕不是三天两天能做出来的,现在咱们开了这个头,回头香帅再推上一把,至于其它,就全在他卞颂臣的手中了!”
欲破势,还要造势,于王闿运而言,凭着文章造出一个“大势”,正是他此行的目的,若是换成其它人不见得有效,可在其看来,别说是卞颂臣,纵是他张香涛有时亦会为那所谓的“大势”迷惑,什么是帝王术,不就是玩弄人心吗?
可人心却是天地间最为复杂的,就像他能算出对于卞颂臣而言,那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却无法算出,卞颂臣到底是否会如其所愿做出那一选择。
他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