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叶梅次第开放。而来自居庸关外的北风却也挟裹着漫天黄沙,呼啸不止,把好端端的春色葬送了。残萼败蕊,落英缤纷,搅乱了这浓浓的春意,等到风沙渐歇,不觉过了清明、谷雨,那短暂的春天己匆匆逝去,立夏就在眼前,天气骤然热了起来。
这个时候,京城的礼部依例奏请皇上批准,朝廷官员换去暖帽貂裘,开始戴凉帽、着夏服了,不过,即便是过去,这也就是个过场,只有京城如此,至于地方上,那想穿什么,全由官员自便。而现在……地方上早都不买朝廷的帐了,穿什么更不在意了。
官员们随意的穿着,百姓们穿的更是随意,尤其是在这天津,长衫、洋装以至于汉服,各种服装与此交汇着,无一不在彰显着这座城市的变化,是的,天津城是在不断的变化着,但变化最大的恐怕还是城,而不是住在城中的人。
天色空濛,太阳从薄云后面透出一轮惨白,慵懒地照射着天津城,照射着天津城外那新建的西式厂房上,透过那烟囱中喷吐的烟雾,将雾影映在大地上,映过天津城内外十万人家芸芸众生。
过去的一年多里,天津的变化是迅速的,为了适应新政的需要,非但总督衙门从老城厢迁至海河北岸的“海防公所”,同时也将新车站和总督衙门之间的区域进行了全新规划——从新车站修通了一条直达衙署的大路,命名为大经路。大经路一带形成了介于外国租界地和老城厢之间的“河北新区”,几十条道路组成泾渭分明、整齐划一的道路网,这应该是内地最早的城市规划街区。
随后,总督府又将原来海河上的“窑洼木浮桥”改建成钢架桥,起名为金钢桥。从北站到金钢桥再到天津老城厢,沟通了一条连接海河南北两两岸的交通干道。自金钢桥修成之后,这勾通两岸的铁桥上的人群是终日川流不息的。
春日的太阳暖暖的映在大地上,往来金钢桥的人群之中,一位年轻人步履匆匆地往河北走去。此人高挑身材,身穿银灰色仿军装式样的五扣西式服装,这是典型的东北事务官员们春秋常服,他的脚下双一尘不染的皮鞋。他年纪在二十五六岁上下,肤色略黑,此刻,他眉头微蹙,嘴唇紧闭,脸颊上便显出两道对称的月牙形细纹,隐隐有悒郁之色。目不斜视的他大步流星地径直向前走去,那副神情显露出他现在正有一件紧急的事情去办。
沿着大经路走着的青年步速很快,不过却又不显焦急,显然这是一种习惯,了解东北的人都知道,这是东北官员的习惯,他们不会像内地的官员那般悠然自得的慢腾腾的走着路,永远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
远远地,他望见路边西式的大门,门前停了好几顶绿呢官轿,旁边守着一些穿着号衣的轿夫,当然还有西式的马车。那里就是曾经的海防公所,专供北洋水师官佐休息之处,不过现在却变成了直隶总督府。于是他便放慢了脚步,缓缓走上前去,离近了之后,他能听到那些轿夫在那里说道着的安徽话,这是北洋的特点,地域之见,总会在口音上分出亲疏来。
相比之下,无疑东北更“科学”一些,无论你是广东人也好,山东人也罢,作为事务官员必须要学会“国语”,也就是南京官话,甚至还会举行考试,不合格者会处于罚款,连续三次不合格,就要退回学校重学。
对于诸如广东等地的人来说,语言自然是个考验,但对于唐小虎这个广东人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困难的,现在他已经能够说一嘴流利的“国语”
走近直隶总督衙门,唐小虎正要拱手相问,门旁持枪鹄立的卫兵已经厉声发出了警告:
“站住!”
随即,那位蓄着络腮胡子的穿着土黄色新军装束的卫兵快步走来,警惕地看着他。
“说你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