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想想,觉得皇帝似乎向自己隐瞒了许多事,只好卧在那里努嘴,正在怪,发觉一个宦官进来。
宦官来禀报,说纲亲王来了。
刘启便徐徐退了下去。在退下的过程,他斜眼偷看进来的纲亲王,可惜,只能在错身的时候见到那一身玄衣和清欣的身体。
他出来,退到旁边的宣室里,坐了一会,这才想到该去给一路照顾自己的介斗章说一下。介斗章却遇到一件头皮发麻的事。
按说临时招募兵士的官长,是要在仗后解散部众,而自己回归本队。
但他无法和云潜取得联系,部下一旦解散不能像过去家籍明晰、人们定居乡里时那样论功行赏;而不解散去找云潜,百十号人的粮食也成问题。刘启寻到介斗章时,这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求爷爷告奶奶一样四处求见别部官长后归来。一百来号子人,包括刘启从自家带的,都顿时熄了满腔的热肠,为自己不值,为那次御敌而死的同伴不值,时不时还说些“不如去做匪类”的话。
他们看介斗章把人耳朵,首级都放臭了,还苦苦求人,并没向他闹什么,都扎紧口袋,预先计划友军支援,自己捡来的粮食能支撑多少天。
介斗章满眼都是浑黯失望,他黑着脸在众人身边,默不声响。
旁边一个老兵代替他向大伙悔恨:“早知道不急忙救驾领功了,我们是多收集点儿东西也是辛劳所得。如今大伙流血流汗,什么也没得住,可我们也知道,不是大人对不起大伙!唉。这世道!”
他其它的老部下,几个老兵军官都斜着身子卧在泥地。
突然,一个缠了土布袋的老兵呼地站起来,冲人嚷:“我们去见皇帝!什么都不给也行。也总要他知道,我们一听说他有难来了吧。”
众人都说好。
介斗章却使劲一拉嘴角,不许大家的胡闹:“山庄要卡都有兵,我们怎么去?!”
朱温玉和几个自家小伙子都在大声说:“要说亏,我家爷才最亏。我们二十条汉子虽然都没死,看你们看看我们的兵器,都是他买的,粮食,衣服都是他出的。打仗,谁有他勇猛,杀的人多?!”
岂止是他二十个,刘启下面的八十余号人多是他吆喝着募的,难怪他们为刘启委屈。刘启知道这不能说人亏不亏,是实实在在的赏罚不能行。他摸了根草衔,半跪在地下说:“我见到皇帝,他夸我们忠心。可是他也没法赏我们什么,只是让我向大家说一说,他心里感动呢?!”
“说的也是。大权都在太后那里。”有人恨恨地说。
他们这些草芥一样的人都停止傻话连连,开始沉默。人都背着坡子坐着,都不知道怎么个好,一个人捂着面孔哭起来,说:“老婆孩子都不让我来,家里种了东家十多亩地,正赶了秋收。”
刘启眼泪差点出来,真想回头问问秦汾,他是不是知道有这么多人给他拼命,包括溃逃的人,他们许多人分明是受了,用布巾裹着同伴的脑袋,捂裹着满手的鲜血,一起从前面撤下来。
“我家有地。大伙愿意的,跟老朱回我家,我给大伙地种。要是谁认识死了的弟兄的家属,一道带去,先去在我铺子帮忙,将来我有钱了再补。”刘启拉断自己的草,抬头给大伙说,眼睛闪亮。
“我去找云将军。将来把粮食,吃用补给你!”好久,介斗章用手按住刘启,斩钉截铁地说,“我家还有几十亩的地,我回去也拿出来。”
“你家不吃了?!”刘启反问,接着辩白说,“我家的地多,问问老朱,是我叔叔买的,许多都在荒着。”
“我不给兄弟们的那份。天打雷轰。”介斗章呛了一下,两滴眼泪硬挂了出来。他急奔出门,解了自己的马,回头说:“你们先回去!要是粮食不够,咱还有俘获了马,杀伤马!可别掳掠人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