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冷,也给它裹了一身皮毛,把它打扮得像妖怪一样。他们一人、一马、一狗过山梁,绕雪窝,风雪中腿影匆匆,终于在又一次数完指头的一天,看到熟悉的山川,河流。
路上,他们不是没碰到牧人的帐篷。可脾气火烈的“雪地虎”只要见着冲自己狂吠的牧羊犬,就一心咬死对方才肯罢休。
他们也只好绕过纳兰部的营地,沿潢水而下,一日后看到熟悉的红沙河。
河水结了厚冰,盖了雪,雪上又盖了风纹。不少荡漾的风痕都已固化到冰雪里,就像是镌到人的心窝。
历经磨难,九死一生,刘启激动的眼泪一个劲地往外迸,疯一样跳下马,趴到雪地里抓狂发泄,崩溃打滚。
他用断绳拴了“雪地虎”,穿过房屋稀疏的镇郊,走到东镇。
带着厚厚帽子的行人目视这雪里滚出来的人、马,时而会指着他身后的狗问:“这是什么狗?”或者问:“两只犬,换不换?”
遇到这种情况,刘启总是得意洋洋地告诉他:“这是从神山下来的猛兽。”他停了几停,身旁已围了好多爱狗的老少。见他们啧啧地称赞狗的凶悍和叫声,有心去逗,他也只好死死拽住庞大的“雪地虎”,反复警告:“真是神山下来的猛兽——雪山来客。真咬人!”
终于,有人在他蓬乱的垢发下认出那张脸,欣喜地说:“是刘飞鸟。是刘飞鸟回来了!”有些年纪大的,有点地位心儿热的,感叹说:“可怜的孩子,章摆尾真不是东西。你还恼不恼他?”
刘启嘿嘿地笑,大大方方地和眼熟眼生的人夸口:“多了几个冻疮而已,那点雪,会困住我?”时而,他会问人父母:“宝兴林多多回来了吗?好久没和他玩了——”
正和一圈人热乎乎地说话,他看到挤进来的段晚容和雨蝶。
两人怕怕地看着不安的“雪地虎”,一抬头想问那到底是不是狗,才发现面前站的是烧成灰都认得的刘启。段晚容上去要打,惹得暴躁的“雪地虎”按地而起,被吓退几步远,撞到一个红脸大婶身上。
她见刘启死死地把它压到身下,而旁人好心地喊:“这狗烈,拽上就不丢!”便恼羞成怒地丢了一句:“看你还回不回家!”说完,就挣过雨蝶,飞一般往家跑去。
大大小小的人都闻风而出,摇着她,问她。
蔡彩也挑脚到了院儿,发意生一样地断定:“那妮子在骗人!”雅塔梅摆着两只手,使劲地擦,吆喝两声,让别人做饭,而自己往外跨步,在与蔡彩挤对头时告诉她:“骗什么人?别人回不来,那我信。可我们家的刘启受长生天的保佑,福大命大!”
花流霜带着大大小的地人儿沿着两排土墙间的雪路往前赶。
不一会,蔡彩远远看到一个生扎扎的黑脸少年。见他低着头,下巴变得峻如刀削,骨棱棱的,粗腰带上别把刀,手里摁着一只怪兽,屁股后跟匹包成粽子一样的马,而马屁股上还拖了在雪地吱剌的矛杆,便慌里慌张地往左右看,想知道这个怎么都不像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外甥。
这时候,她看到停住不动的花流霜,顺着面颊掉眼泪的雅塔梅,一点、一点露出笑容的余山汉和在余山汉手边蹦得跟猴子一样的刘阿田,便问了句:“这就是我那外甥?”
“长生天呀。”
蔡彩听到花流霜低声吟了句,又听到恶狠狠的骂声:“你还回来干什么?滚!哪里好滚哪!你要敢进这个家门,我就拨你的皮,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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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启还是进了家,拴了狗喂狗,喂了狗被阿妈掂走,在关了门的房子里惨叫。
一家人都在忙碌,逮羊的使劲让羊“咩”,剁羊骨头的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