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焘说:“朝廷的粮食是为打仗啊。做军粮啊。过几天新王登基……人心就安稳了吗?!秋里的一季粮也说下来就下来。”
刘海笑道:“你心里有底吗?!你心里恐怕没底吧。不然不会给我送粮食来。”
张国焘苦笑:“我确实没有底。我岳父说,年后粮食涨价,朝廷只好把囤积的粮食放出来平抑,开始怕积亏空,靠卖,结果卖多少,别人买进多少,后来只好施,这一施,粮库放空了好几座,亏空现在还在那儿。上次的亏空没有填,这次可能更难应付?!”
风月回家之后,也加入他们的议论,刘启听着他们精辟的见解,心里被恐慌填满,眼睛眨都不眨,晚上出去卖完布,回来和二牛、余山汉到铺子睡,只等一掌了灯,就咬着饼子占据一个好位置,靠翻书恶补来找出路。屋子里的家当差不多全被搬去,只剩一张破桌子留下。地板也没有收拾,脏脏的。余山汉去洗澡了,二牛一个人愁地坐着。他弄不明白刘启怎么还有心情读书,问了刘启几句,看是不能让刘启分心,一把捂住书,着急地说:“我们怎么办?!”
大人们的见解对刘启是一种启迪。
刘启对肉铺生意还没有什么过早的结论,却要审视自己的酒坊,最后丢了书,咽下饼子,拿盛满凉茶的茶碗喝得见底,绷起嘴巴说:“关键就是吃。酒先不酿。粮食贵。那咱们先打猎吧。”
粮食都没得吃,肉呢?
二牛也愁。
刘启觉得明天就去打猎,顺便给二牛说:“先顾着吃。明天我们去打猎。”
他实在太困,坐着出神,睡意说来就来,一蜷身,就倒在地板上睡过去。余山汉进来,他已经睡着,二牛怎么摇他都摇不醒。
次日天还没亮,他就带着危机感,匆匆起床,洗刷一阵,正要上茅房,眼看二牛占了去,只好急奔回家。杨小玲穿着小衣往茅房走,看茅房门没掩,进到里面,一看,里面蹲了刘启,吓了一跳,捂住胸脯后怕:“你怎么不关茅房的门?”她忘记了出去,奇怪万分:“你不是在铺子里睡吗?”
“是呀,所以太急了!”刘启红着脸让她出去,说,“二牛哥占了那边的茅坑。”
二牛媳妇见他又羞又怯,白皙的脸上露出红晕和笑意,走出去说:“现在也没生意,你们怎么起这么早?你还真厉害,这么远,竟然能跑回来上茅房。”
“我想去打猎!”刘启在里面回答说,“一起去不?”
二牛媳妇隔着一层密栅栏听刘启在里面问她爱吃什么就打什么,正在娇笑,又听到有人回来,透着朦胧的光线仔细一看,是刘启家的客人。
余山汉今天上身穿着一件套罩褂子,上边绣着山牙明月,更显得高大身雄。他腰中是一柄微弯的腰刀,柄把子上垂着一尺来长的赤红流苏,簇新的湖绉裤子下套着凉靴,若不是先有刘启在茅房,二牛媳妇非当他是强人不可。
二牛媳妇在栅栏边小声问:“小鸟!你家的客人是干什么的?”
“他?”刘启难以回答,但立刻想起来三叔一直派他照顾自己,就笑着说,“保姆!”
二牛媳妇扑哧一笑,贬低刘启几下,说:“我看是当兵的吧!”
“恩!以前当过军官。”刘启咬牙用力回答。
二牛媳妇见刘启家也起床了,余山汉恭敬地站在门口,又是好奇,低声问:“那你阿爸呢?”
刘启被问愣了,他还真没想过阿爸的职业,心想:说阿爸养马吧,他也不是整天养马;说他和三叔,二叔做生意吧,他也不整天做生意……说他带兵打仗,也不是专门打仗,想了半天,只好说:“他什么都干,连仗都打!”
二牛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