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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坡上。转过坡下是一处小战之地,上面有了十余具尸体和几匹倒毙的战马,一名快死未死的草原人持着自己的一只断手,躬起流着肠子的身子,在地下翻滚。

等着自己的同伴,刘启对情况做出了判断。

庆德应该已经失陷,高显的兵马肯定也在想着绕过潼关进入关中,于是有一支游牧人的兵马作为前锋,打到了这里。

眼前胜负已一目了然:游牧人丢下自己的伤残撤退,靖康人打扫战场,同样剥光完发亮的东西。

刘启翻身下马,冲到这片战场里。

他踏到那个未死透的人面前,稍微一迟疑,问道:“在北面下路的村子杀人的是不是你们?告诉我,我就给你个痛快!”

那人年龄不是很大,脸色惨白如腊,仅有的一只手里拿着的那只断手却少了一根指头,让人产生出和断去指头的婆婆关联到一起的想法。

他汗水淋漓地点头,不知道是供认还是要求速死,只是用直勾勾的两眼看住刘启,用微弱的猛语吐诉:“我看不到神山,不知道长生天在哪儿,你听起来像故乡人,请求你结束我灵魂的孤苦!”

刘启的目光在那只断手前愣住,不知道这先砍去手后砍去的指头上是那枚耀眼的绿戒,还是他自己的定情之物?!

他再一转视线,端详对方的面孔,黝黑的肤色,年轻的稚气,觉得似曾见过。

突然之间,他揉起自己的眼睛,再难以吝啬自己的腰,不由自主地弯下身子,擦拭辨认那脸庞,可越看越是眼熟,心里不由冒出一丝冷汗,眼泪顿时下来了,又看又是觉得眼熟,心道:“这一定是玩过的伙伴,认得我。”他从记忆中搜寻不到阿谁阿谁,却觉得对方应该认识自己,急忙帮对方往肚子里塞那黏糊糊的肠子,接着才记得让对方的灵魂安息之问,割来一撮毛,放到对方的鼻子底下,回答说:“何处不是你的家?!我们是牧人呀。就在这里安息吧。安息吧。”

一口血沫子顺着嘴角出来,最后呛在刘启的手上。

刘启打了个激灵,又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家乡的人?你认得我吗?”

他摇动那人的躯体,渐渐呈咄咄之势,可再一看,人已经死了,连忙停住,顿时蹲在那里,大哭了一场。

四周呜呜草鸣,扬起一阵不知为谁的低愁,像一阵烟,像一团雾,飘荡在人的心落,挥之不去。

众人陆续赶到,最终和刘启一起站在高坡上冷眼观望,比任何时候都冷肃。

天色在渐渐黑去。

远方,近处星火之炬渐渐燎原,可以确认是两支即将开战的大军无疑。它们搅动,移动,逐步推进。

月儿也轻悠悠地挂出来,一点一点地爬升。

刘启突然觉得此时此景似曾有过,便自言自语地念叨:“人家常说,胜者为王,败者为贼!赢的人想怎么处置输者都行的。我们该找谁报仇好呢?”

众人不能得知他突生一阵心灰意冷,也没像他那样判断杀人者已死,个个不甘示弱地要追凶手到天涯海角,以表此心。相比他人,张奋青冷静许多,他听得懂刘启的话,盯着前面翻滚的火章,提醒说:“刘启!我们退吧,不退,怕要搅到撕杀里去,这黑夜之中,谁能分清谁?!”

露水潮衣。

刘启静静地伫立高坡,没有回答他,只在上面暗想:“我该怎么做呢?要是阿爸还在,他一定能告诉我!”

一想到阿爸,他知道再也没有聆听的机会了,心又一次被刺痛,接着是屈辱,愤怒,躁动不安。

为了平息,他只好抬头视往天际,想在一片璀璨中寻找长生天的家。

张奋青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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