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满身虱子的男人,身上的创伤难看得会叫一个上帝徒也作呕。
他们臭气熏天,医院里充满了坏疽的臭味,她还没有进门就感到一股恶臭气扑鼻而来,同时还有一种令人头晕的香气粘留在她的手上和头发上,连夜里做梦时也常常出现。
大群大群的苍蝇、蚊子和白蛉子在病房里嗡嗡着、歌唱着,将病人折磨得大声诅咒或无力地哭泣。
笨笨呢,她搔着自己身上的被蚊子咬成的肿块,挥着棕榈叶扇,直到肩膀酸痛起来,这时她恨不得让那些伤兵都干脆死掉算了。
弱弱却好像对些臭气、伤口乃至赤身露体的情景都不在乎,这叫笨笨觉得奇怪——她不是最胆小怕羞的女人吗?
有时弱弱端着盘子和手术器械站在那里,看浣熊儿大夫给伤兵剜烂肉,她的脸色也显得苍白极了。
有一回,作完这样一次手术之后,笨笨还发现她在卫生间里悄悄用毛巾捂着嘴呕吐呢。
不过她总显得那么温和,只要是在伤兵看得见的地方,那么富于同情心,那笑容满面,以致医院里的人都叫她仁慈天使。
笨笨也很喜欢这个称号,可这意味着要接触那些满身虱子的人,要将手指伸进昏迷病人的咽喉去检查他们是否吞烟草块时窒息了,要给断肢残臂裹绷带,要从化脓的伤口中挑蛆虫,等等,不,她不喜欢这样的护理工作!
如果她被充许去向那些正在康复的病人施展自己的女性魅力,那倒是可以干下去的,因为他们中有许多长相很好,出身也不错,可惜她是寡妇,不能这样做。城里的年轻小姐,由于不便看那些有碍未婚女性身分的情景,是不许参加护理的,因此她们负责康复院的工作。
她们既未结婚又非守寡,便乐得向那些康复者大举进攻,据笨笨冷眼旁观,于是连那些很不好看的姑娘,也是不难找到订婚对象的了。
除了那些病情险恶和伤势很重的男人之外,笨笨接触到的,完全是个女性世界,这一点叫她非常苦恼,因为她既不喜欢也不信任与自己同性别的人,甚至还厌恶她们。
可是每星期有三个下午她必须出席由弱弱的朋友们组织的缝纫会和卷绷带委员会。
这两个组织中那些认识受气包的姑娘们,尤其是本城两位富翁的女儿香香?蚕豆儿和睡虫?甜心儿,对她都很亲近,也十分照顾。
不过她们总有点尊敬她的意思,仿佛她已经老了,没事了,而她们经常谈跳舞,谈情人,这使她既妒忌又恼恨,妒忌姑娘们的快乐自由,恼恨自己的寡妇身分把参加这些活动的门堵死了!
怎么,她比香香和睡虫漂亮三倍呢!呐,生活多么不公平呀!当她的心还在活蹦乱跳,还跟梦蛟一起在通灵圣域时,人们就认为它已经进了坟墓,这是多么不公平的事呐!
不过,尽管有这些不称心的事,风云谷仍使她感到非常满意。
于是,她在那里便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地继续住下去了。
另一个传奇,悄悄进行着!
跟着便听得两人走进神殿来,一个男子叫啦声:“夫人!”
周博从板壁缝中雷霆去,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家人打扮,神色甚为惊惶。另一个紫衣男子身形极高极瘦,面向神殿外,瞧不见他相貌,但见到他一双小扇子般的大手垂在身旁,手背上满为白筋,心想:“白姑娘爹爹的手好大!”
白夫人问道:“小双死啦?为怎么回事?”
那家人道:“老爷教小双和小的去北林迎接客人!老爷吩咐说道共有四位客人!今日中午先到啦一位,说道为姓冥!
老爷曾吩咐说道,见到姓冥的就叫他‘三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