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呀,这么难看怎么打首饰?”
这是小北那天在普陀山客栈中,见到那些外形粗笨,有棱有角的红蓝宝石原石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等回到宁波后,苏夫人真的按照汪孚林的话,去请了那些打磨手艺最好,尤其是从前接触过红蓝宝石的匠人,却总共只找到两个。十天后,玉匠那儿就送来了第一批二十粒初步打磨好的宝石。
当那个锦囊在众人面前解开,一粒粒动人的宝石在盘子里垫着的黑色绒布上滴溜溜乱滚,红的火红,蓝的幽蓝,除却平底素面方形的,还有两颗滚圆的小珠子,哪怕用汪孚林那挑剔的眼光看来,这两个玉匠打磨的工艺都已经不错,更不要说其他人。
叶家豪富不假,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红蓝宝石镶嵌的也就是寥寥数件,其他的不是赤金,就是南珠,又或者是嵌玉点翠,这些来自异域的宝石哪怕并不是主流圈子中最令人喜爱的,可依旧叫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女人大多数都喜欢这种亮闪闪的东西,很少有例外,就连往日对配饰并不在意的苏夫人,都忍不住拿起一粒细细端详,就更不要说其他人了。小北特意按照大小把这些宝石分成两堆,却招手把汪二娘和汪小妹叫来,朝着宝石努了努嘴:“大的五颗,小的十五颗。”
想当初汪二娘和汪小妹还帮人串珠子做首饰,赚了几个私房钱都要兴高采烈的,现如今这些往日想都不敢想的贵重东西摆在自己面前,汪小妹年纪小还好,只是用亮晶晶的眼睛看来看去,汪二娘却拿眼睛去看汪孚林,最后低声说道:“哥,你这么辛苦来回宁波和普陀山跑一趟,这些东西也是人家拿来抵货款的,明月姐姐和小北姐挑几颗就行了,再送两颗给大姐,我和小妹就不用了。”
“傻丫头!”汪孚林笑着揉了揉汪二娘的脑袋,神情轻松地说,“光是他给的那些金子银子,就足够抵我的本钱了。毕竟,这是那几家机坊和染坊今年的新式样不错,可最要紧的是,那帮佛郎机人不敢轻易上岸,张泰徵那帮人显然也是不谙生意经,或者对赚钱没兴趣,所以才能让我赚到这样一桩大便宜。这六匣子宝石可以说全都是白捡的,你们就放心大胆地拿,这才是第一批打磨出来的,以后还有更好的!”
他这样一说,汪二娘方才放下心来,她看了一眼正在笑着和苏夫人说话的叶老太太,挑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挑了一颗个头大的红宝石,两颗小小的蓝宝石,然后心满意足地说:“这颗红的用来镶一支簪子,送给小薇姐姐,这两颗蓝的正好镶两个丁香耳坠,小妹,你想要什么,二姐给你选。”
汪小妹这年纪,对亮晶晶的东西只是觉得好看,并没有太深的执念。所以,她只是指了一颗形状憨态可掬的红宝石,笑着说道:“我要用来做扣子!”
虽说汪二娘嘴里笑骂暴殄天物,可终究还是由了汪小妹拿帕子包好,两人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多拿。汪孚林见状,只好捧了盘子到叶老太太面前,笑着说道:“老太太,这次要不是正好到宁波来,要不是您正好要去普陀山,我也赶不上这么一桩好事,这些就算我借花献佛,送给您老人家。叶县尊可是我徽州歙县的本管父母,他在歙县我不敢随便送东西,如今在宁波,我就不怕了。您可千万别推回来,想当初夫人第一次见我,见面礼可是送得很不少。”
“我那只是束脩,酬谢的是你给老爷打了那么久白工的辛苦,哪比得上你现在一出手就送宝石?”
苏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刚要劝婆婆回绝,却不想叶老太太笑看着汪孚林,突然招手叫人走得更近了一些,随即竟是贴着汪孚林的耳朵低声嘀咕了一句。饶是她耳力很好,这会儿都竟然没听清楚。就只见汪孚林嘴巴张得老大,脸色也有些发红,也不知道叶老太太究竟说了些什么。下一刻,隐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