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口镇那边出事了!然而,他几乎是脚下生风地赶到了书房门口,却听到里头传来了一个笑声——那笑声已经完全突破了爽朗两个字,分明是失态到有些控制不住了。分辨出那是堂弟汪道会的声音,他的心情一下子和缓了下来。
如果事情很糟糕,汪道会怎还能笑得出来?又不是没心没肺的汪道贯!
“伯父安好。”
看到汪道昆亲自推门进来,汪孚林赶紧站起身,乖巧地长揖行礼,又蹬蹬蹬跑上去关了门。而这时候,汪道会已经忍不住对汪道昆说起了汉阳县衙那桩案子的审理经过,而后又说起汪孚林之前在襄阳城外巧遇邵芳,邵芳本要跟随来见,却在城门口被雷稽古亲自绘制,却把犯人名字写成王二狗的影子图形给气走。说完之后,汪道会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看不出雷稽古竟然如此强硬,他就不怕邵芳到高胡子面前去告状!”
“元翁的性子固然有些急躁,但说到底,还是个刚直的人,雷稽古的刚直正对了他的胃口。而且,这次邵芳如此做派,如若雷稽古真的报了上去,恐怕元翁只会发火,不会替他出气。”汪道昆嘴里这么说,暗地里却也出了一身冷汗,如果邵芳死乞白赖地硬是跟着汪孚林来见自己,那到时候就真的说不清楚了,幸亏雷稽古这一招用得狠!想到徐学谟都快被雷稽古逼得主动走人,可雷稽古却又在关键时刻帮了自己一个忙,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坐下之后就问道:“孚林,武昌府仲淹还在,你应该不会为了禀报两大商帮的事特地到襄阳来,是有什么事?”
汪孚林尴尬地笑了笑,这才字斟句酌地说:“其实我这次到湖广来,原本也是受了叶县尊之托,结果一来二去就忙得忘记了。”
他将徽州知府换人,叶钧耀有些无所适从,拿不准三年县令任满之后该争取什么官职这一难题说了,随即就代替叶大炮虚心求教道:“叶县尊说,伯父是科场前辈,又是抗倭名臣,能不能给他一点建议?”
汪道昆顿时想起汪孚林之前竭力劝止汪道蕴的婚事之议,拿出来的最大理由就是叶钧耀是本县父母官,与本县大族联姻,会影响评价,现如今又为了叶钧耀的前程问题,特地赶到襄阳来见自己,他不禁会心一笑,却不想揭穿他。毕竟,叶钧耀这一年多来异常信任汪孚林,将其当成谋主,也间接帮了自己不少,他并不吝于回报一二。
“按照朝廷一向的惯例,县令任满,有政绩平平再次转迁县令的,也有任同知或者通判的,但后者就几乎相当于重抑了。但如果县令立下绝大的功劳,比如说捕获巨盗,又或者说军功,又或者说其他政绩斐然,那么,可以超迁为按察司佥事,从五品,分巡一道,如果是本地升迁而不是异地升迁,那么,叶县令如果能在南直隶谋一个分巡道缺,便是最理想的,上头又没有顶头上司压着,只要能够清理刑狱,兼且做好监察一职,也就够了。而若是升迁回朝,按照规矩,一般则是升六部主事又或者都察院监察御史。”
汪孚林想象了一下叶大炮当御史的情景,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这家伙很可能会因为太过慷慨激昂摊上大事。至于六部主事,清贫之外,还很容易卷入党争,不过露脸升迁的机会应该更大。要说起来,反而是那个分巡道的官职看似最美好,但要弄到手很难。从正七品跳从五品,那是朝中有人才可能这么三级跳的。
见汪孚林眼神闪烁,分明正在拼命思量权衡利弊,汪道昆就笑道:“吏部可不是那么容易左右的,你那准岳父的手能伸到那么远去?”
“伯父,什么准岳父,您这话说的!”汪孚林赶紧打了个哈哈,却是涎着脸说道,“未知如果叶县尊政绩足够,伯父能否稍稍援手一下?”
汪道昆也不想把汪孚林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