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还能说啥?他只能乖乖点头表示同意。当然,看到外头那一溜盐商马车,他少不得又探问了一下吕光午,果然悉数如他所料,尽管之前一直都有今年夏秋之际闹水患的传闻,可因为消息和程老爷沾边,很多盐商都不信,哪怕并不是所有人的盐货都存在钞关东边的堆栈,可很多都是在地势低洼的地方,而且因为动辄几万斤几十万斤,哪里是轻易能够搬动的。
而由于这次水患乃是一夜之间突然袭来,所以,用损失惨重四个字来形容这些盐商,半点不为过。
约摸两刻钟之后,汪孚林就看到两辆马车从运司街另一头过来,因为下雨天视线不好,车前都挂着琉璃灯,灯上赫然是一个叶字,显然是马车从盐运司后门出来,再绕到前门和他们会合。当两辆车一前一后到了近前时,他就看到窗帘被人拉开了一小条缝,随即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吕叔叔不是说回头到程家接了你一块走吗?怎么你也在这?”
“别问我,我这只小狐狸这次算是被两只老狐狸支使得团团转。”汪孚林一摊手,随即提醒道,“雨不小,记得路上把窗户封好,免得回头车厢进水就麻烦大了。这次是雨中行路,不比上次天气好,如若车厢里头有什么状况,尽早说一声。”
“知道知道,真啰嗦。”嘴里这么说,小北还是回过头来问叶明月道,“姐你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的?”
叶明月却是长话短说道:“天色不早,先赶路吧。”
既然如此,汪孚林也懒得在雨中唠叨什么,当下便吩咐跟着的两个镖师把油衣包裹的行李先送到后一辆马车里,随即就立刻启程了。吕光午的两个伴当早已等候在了南边城门口,众人会合之后立刻循官道出城。一路上,起初水还满过了小半个车轱辘,也就是大半截马腿,行进速度很慢,可走了约摸一个半时辰之后,水势便渐渐小多了,一行人走得总算快了起来。即便如此,等众人赶到渡口,却也已经到了傍晚。
在如今这种时节,自然很少有船敢于夜渡长江,就算人家敢,汪孚林也绝对不敢冒这样的风险。于是,他带人跟着吕光午投宿了一家旅舍。有常常出门在外的吕公子带路,当然不会再次倒霉地住到了黑店。可当宿下之后,汪孚林找到叶明月和小北一说打算,就立刻招来了激烈的反应。
“让我们先坐船回去?为什么!吕叔叔不是说等你到镇江买好了粮食,就一块回徽州?”
“首先,你来的时候是骑马,而不是坐车,长江上头那些渡船载两匹马还没什么问题,却不可能容纳得下你们这两辆马车,到时候你们过了长江之后,还要在雨里再去雇车,而且临时是否能雇到干净的马车,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见小北顿时哑然,汪孚林就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第二,我去见应天巡抚张佳胤,不是让他救助粮食,而是拿着钱去买粮食,这一点有扬州城中汪程两大盐商联名的亲笔信,但毕竟不可能带现银,我和吕叔叔的行囊里头加在一起就只有一百两黄金而已,到时候我只怕还要重新回一趟扬州结清粮款。难不成你们还要跟着我再跑一趟?第三,高阁老下台,邵芳也算是失势了,你不用担心他又对我怎么样。说到底,他已经在我手里栽过三次了,事不过三。”
听到汪孚林有条有理拿出了这三条理由,叶明月再看看小北,见她虽说老大不高兴,可眼睛却滴溜溜直转,她便索性代其问道:“你就放心让我们这样回去?”
“虽说夫人又派了不少人手跟来,但我会把我这边两个镖师,还有闵福和吴六一两位老卒借给你们,我这边有吕叔叔就够了。”汪孚林早已想好了,掰着手指头算了一算,最后抬起头道,“顶多十天到十五天,我和程乃轩肯定回徽州。我要再不回去,柯先生回头得唠叨我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