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明旨,当然不止涉及到汪孚林那的几个人。对于晏继芳而言,他的官职固然没有更进一步,副总兵之前的这个副字也没能立刻成功摘掉,但台湾和澎湖也归入他这个漳潮副总兵下辖,加荫一子世袭指挥佥事,对于家里子孙不少的他来说,却是一个不错的福音,因为这就意味着家里的子孙能够多一个前程确定的。正因为如此,而他得知汪孚林为别人请功都成功了,汪孚林自己却还没个说法,心头不禁多有感慨。
这年头拼命为别人争取好处,自己却不大在乎利益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派人押送林道乾渡海前往潮州府城的时候,他本来还打算亲自前往,最后还是听汪孚林提到,如今风向不利于航行往台湾,数百海盗还要放在南澳岛这边,需要他派人盯着一点,他方才打消了这主意。
可是,汪孚林虽然跟了去,却是由海道副使周丛文交接人犯押往潮州府城,自己躲在后头,这就让他看不懂了。在他看来,上次联署的奏疏让周丛文沾光弄点好处,这就已经很大方了,这次处斩林道乾,那么大的露脸机会,汪孚林居然还不亲自上?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他一时之间转移了注意力。这天傍晚,他的一个亲兵带来了一个重大消息,道是海盗之中有人出首,声称知道吴平遗宝的消息。尽管他对此半信半疑,但南澳岛上吴平宝藏的传闻由来已久,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地声称,单凭吴平当年曾经是无可置疑的海盗王,无论曾一本还是林道乾林阿凤都奉其为首领,宝藏的价值就在百万两银子以上。因此,思前想后,这天夜里,他还是挑了十几个心腹亲兵悄悄出了总兵府。
这一去,他就是大半夜方才回来,一行人当中却多了个黑布套头的男子。当两个亲兵架着那男子跟着晏继芳进入书房之后,这位满脸阴沉的南澳总兵终于忍不住心头怒火,还不等坐下,就劈手砸了太师椅旁高几上的一个茶盏,怒喝一声道:“你竟敢戏耍本大帅!”
被拿掉黑布头套,嘴却还严严实实被堵着的邱四海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却是脸色发白,想要求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直到有人摘掉了他口中那团破布,他方才磕头如捣蒜一般,嘴里连声说道:“小的那张藏宝图已经得来多年,当初小的得到藏宝图后,还拷问过那家伙,他说绝对是真的。小的根据南澳岛的地图钻研过多年,绝对就是当年吴平埋藏宝物的地方,素来还有驻军,所以小的才没法得手,可怎么都没想到……”
“那为什么挖地三尺却什么都没有?”
见晏继芳已经是气得七窍生烟,邱四海简直快要哭了:“大帅容小的想想……对,肯定是日久天长有什么偏差,不在那里也肯定在附近,只要把搜寻的范围扩大,挖深一点,挖大一点……
“住口,你还嫌本大帅不够丢脸吗?”
晏继芳简直都快气疯了。虽说十几个亲兵都是他的心腹家丁,也就是晏家的私人,是他自己掏钱养着的,如果真的挖到了宝藏,用重金封口也就算了,可偏偏一无所获,他们跟着自己忙活了一夜,心里又怎么会没有怨气?最重要的是,他当着这些人的面,被这么一个小角色给耍得团团转,传扬出去,日后还怎么领兵打仗?而直到这时候,他方才陡然之间想到了一个问题。
邱四海之前可是被汪孚林给拿下的,而后也一直都跟着杜茂德和吕光午,若是真有这线索,为何会来告诉自己?
既然想到,晏继芳此刻已经动了杀心,自然厉声质问了起来。而邱四海暗自叫苦,只能硬着头皮把吕光午那时候戏谑一般的话给复述了一遍。当晏继芳听到吕光午说自己家境殷实,看不上这种黑钱,又说汪孚林出身徽商世家,家财万贯,他立刻信了七八分,但心里就更加气恼自己的冲动了。就算他不比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