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红了脸。
人家自幼在城里富贵惯了,每天多半是这样的的穿戴,一来到乡下就特别的引人瞩目。
“像个女人,细皮嫩肉的,不过没咱五哥长得好看。”
“五哥这几日晒得跟黑炭似的,人家的肤色多白,比下去喽。”
沈侃不禁啼笑皆非,说了一句:“都回来坐好。”
很快潜斋先生带着父子二人走了进来,那少爷瞅了眼屋里的环境,右边摆了一张大方桌,后面两个书架,正面一把黑色的太师椅子,那自然是师座了。
对面放着一张张书桌,座位上坐着十一二岁乃至十五六岁的学生,见客人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貌似潜斋先生对他不放心,特意指着师位的旁边,示意少爷坐在那里。
眼见要和先生同席,少爷心里暗暗叫苦。
当下潜斋先生吩咐一个弟子在孔子的圣位前点了香烛,少爷不用旁人吩咐,过去拜了孔夫子,又请先生入座,对着拜了四拜,然后对各位同学作了一个揖。
别人不知道少爷的底细,沈侃却晓得一些,少爷姓姚,他父亲乃是来到苏州履职的官员,听说名叫姚秋文,老家在京城。
也不知姚秋文怎么打听到了穷阁老的后人在沈家村教书,于是无视于苏州一带大大小小的书院和官办学堂,非要将儿子送到这里来念书不可。
大老远的送到乡下来读书,自是要在这里吃住。本来潜斋先生不大乐意,但因祖父与姚家的上一代同朝为官,有些交情,是以不好拒绝,勉强同意了。
此外好像过几天还会来一位学生,也是城里的富家公子。
这时潜斋先生询问了姚少爷读些什么书,笔下能作什么,简单了解后点点头,对姚秋文说道:“我这里一共二十二个学生,分作三批教。文理清順些,自己已经会看书的,平时让他们在隔壁房间里;书读得优一些的,例如沈家的沈侃沈象道,周家的周浦,让他们单独发奋;不能自己用功的,就在这屋里设位子。令郎既然可以自己读书动笔,晚上又不能回家去,这后面还有一间小厢房空着,就让他住到那里去吧。”
沈侃注意到姚少爷听了这话,似乎如释重负,大抵是担心与别人同居一室。
“一切听凭先生作主。”姚秋文很客气。
潜斋先生说道:“道古,你引他过去吧。”
“是。”沈侃站了起来。
“这位是?”姚秋文问道。
“沈家子弟,沈侃沈道古。”潜斋先生解释。
“哦。”姚秋文笑着点头,“大族子弟,果然不俗。”
当下他没有继续多谈,告辞而去。
沈侃便带着姚少爷,叫大柱几个拿着行李,来到后面的一间小院。
“这里不错,你看。”沈侃指着院门,“这里位于先生住处的前面,门朝右开,恰好能避开先生的耳目,景致也好,我也很喜欢在这里一个人静静看书。”
姚少爷走进屋里仔细看了下,房间是两开窗户,很透亮。其中一扇窗对着有石栏杆的天井,栏杆里有一颗大樟树,树干高入云霄,树枝弯弯曲曲的像几十条黑龙盘舞,树叶浓密的能罩住整座小院。
值此炎热盛夏,这里简直就是一方洞天福地。
天井的石板上青苔长得一指多厚,而厢房的另一个圆窗户,对着后面的一片菜园子,远处一丛芭蕉,两颗横斜的果树,枝头长满了花蕊。
眼见果然环境清幽,姚少爷两只手一拍,大叫道:“妙!”
大柱正抱着书箱进来,答道:“姚少爷,这里现在是学堂,以前是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