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纠缠着来到了后堂,桌上早已摆上了丰盛的早膳,陆小涵向来是猴子偷桃的性子,看到吃的便忘了先前的事,一屁股坐到桌前咽着口水道:“你一个人吃早餐也要弄这么多东西,真是铺张浪费啊!”
孑语见她小舌头已经忍不住上下舔起了双唇,嘴角不由得向上扬出一个弧度,默不作声的拿起瓷碗盛了半碗山药乌鸡汤放在她面前,盛汤时还注意将表层的油腻拨开,整个动作自然而随意,像是相濡以沫多年的老夫老妻,互相熟知了彼此的习惯。
陆小涵整个吃货一枚,根本没有察觉到孑语的体贴,端起碗就咕噜咕噜往嘴里灌,倒是一旁站着的下人看出了王爷的不同——那不动声色的照顾、隐藏在眼底的宠溺,若不是亲眼所见,当真无法联想到王爷的身上。
“你好歹也是千金小姐,怎么一副穷苦人家长大的样子?”孑语对她狼吞虎咽的吃相发表微词。
小涵含着满口的酱肉和窝窝头,口齿不清道:“以前过的锦衣玉食我全不记得了,只知道打从失忆醒来,我总是饱一顿饿一顿,导致了现在食物对我有致命的诱惑力。”
孑语白她一眼:“还真是不忘千年账。”
“血泪的历史如何能忘?所以你也别嫌弃我了,我这饿鬼附身的毛病大半拜你所赐!”她不放过任何谴责他的机会,接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放下手上烧鹅腿问道:“对了,一直没找着机会问你,为何皇上要封我作第一夫人?他说的那些理由未免也太玄虚了吧!”
“你还不傻嘛。”他喝了一口热茶,淡淡道,“这恐怕得去问问你那识时务的老父亲了。”
说完这话,孑语便理了理袍子起身离开了,徒留她愣在原地。
今早的早朝比较平静,无甚大事,皇帝处理了几桩地方冻灾便宣布退朝。陆庸像前几日一样准备快速的离去,却不料这次语王有心阻拦,在他刚跨出殿门时便大声将他叫住。
“陆大人,怎么次次都这般急着走?”他笑着缓步到陆庸跟前,“莫不是在躲着本王?”
陆庸眼见再难躲过,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陪笑道:“哪里的事!这几日老夫家中有些麻烦事,老夫便想着快些回去处理,竟忘了同王爷寒暄,实在是失礼!失礼!”
孑语抬了抬手,自顾超前走去,陆庸纵有千般不愿也只能猫着身体跟上前。
“据说陆大人这次为皇上登基立了大功?真不愧是先皇最器重的谋臣,谋得一手好棋啊。”
陆庸自然听得出语王话里的深意,心中顿时七上八下,惶恐着装傻道:“王爷打趣了!老夫不过一介庸官,大势之下,有许多事都是无能为力,只能顺势而为啊!”
孑语也同样听懂了这只老狐狸的言外之意,他想为自己开脱,替自己的不忠和背叛圆个说法。“陆大人何须惶恐?识时务者为俊杰,您不过是做了大多数人都会做的选择而已,人为利而聚,因利而散,陆大人的进退分寸实在拿捏得好。”
他把话说得客套宽容,可一句一字,都在斥责陆庸是一个背信弃义、喜好同流合污的奸佞小人。短短二十丈的同路,已让他脸上白一阵、红一阵。
回到府上,管家小跑着迎了上来,压着嗓子在陆庸耳边禀报道:“小姐回来了,风风火火的,说是有事要询问老爷。”
陆庸顿感一个脑袋两个大,这才被语王羞辱了一顿,紧接着女儿也问上门来。他呼出一口重气,抖了抖官袍朝前厅走去。
“老臣参加王妃娘娘。”
“父亲不必多礼。”陆小涵上前搀住陆庸,她实在不习惯这种父亲叩拜子女的规矩,“实不相瞒,小涵今日前来是有些事情想询问父亲,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