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多久,那个太医就送药来了。杨心这是第三次见他,却是头一次认真地观察他,他好像总是穿着这件半旧的官服,梳同样的发髻,见自己的时候也总是哆哆嗦嗦的。
杨心见此,接了药又坐回原处,问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太医一愣,“没有。”
“那你哆嗦什么?”
“小的······”
“你该称‘下官’。”
太医又愣住了,“是,小的,不,是下官,大人若没事下官就告退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下官就是怕大人生气。”
“我为何要生你的气?”
“不是生下官的气。”
“你是怕我把气撒在你身上?”
太医犹豫着要不要点头,杨心盯着他看了几秒,他就说了实话,“是的。”
“我不生你的气,更不会把气撒你身上。我问你,你跟南明王从小就认识吗?”
太医一点头,“是的,下官的父亲也曾在太医院就职,下官常在那里学习。”
“他是不是常常欺负你?”
“谁?”
“南明王。”
太医眼神一闪,“没有。”
杨心又站起了身,走得离太医近了些,铁着一张脸问,“你说谎,他就是常欺负你。”
太医被杨心的脸色吓得哆嗦得更厉害了,可也说了实话,“是,南明王是常欺负下官,可也常帮下官不被欺负。”
杨心又坐好了才问,“他是怎么帮你的?”
太医见她又脸色如常,才慢慢吞吞地回答,“下官名字起的不好,常被人嘲笑,南明王总是假意起哄,然后骗走他们。”
“你叫什么名字?”
“宋禀。”
“送病?!”
“是宋禀。”
宋禀见杨心也勾起了嘴角,脸色一沉,大着胆子解释道,“下官的名字是下官的爷爷临终前起的,意义非凡。”
杨心脸色一怔,也解释道,“我没笑你,就是笑了也没什么恶意,只是好奇罢了。”
宋禀听杨心这样说,也觉得自己唐突了,刚想开口赔罪,却听杨心又说,“你以后就留在国师府吧,若是想给人看病,就只管出去,没事待在这儿就好,吃喝用度你不用担心,皇上那里你也不用担心。”
“可是······”
“可是什么?”
太医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犹豫什么,反正在太医院也没人找自己看病,在哪里都一样,于是一点头,说声“好”,算是应了。
送走了宋禀,杨心才去看那些箱子,全是些画,画的都是杨心,有她拉琴的样子,有她坐在荷花池边的样子,有她支着手坐在凉亭里的样子,有她在桃树下仰头看桃的样子,有她抓耳挠腮练字的样子,还有她在马车里玄玄欲泣的样子,每一副都形象、逼真,仿佛就在眼前,杨心看完这些画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抬起头的时候,泪又糊满了脸,画布落尾的日期全在东西战争的期间。
第二天杨心在宣圣殿见到了杨明,他们站得很近,中间只隔了一个过道,可杨心始终没有拿正眼看他,她怕一看过去就暴露了自己所有的情绪,不甘、委屈、愤怒、心痛,这些都不是她现在能告诉杨明的。
可她实在想知道杨明的伤到底怎么样了,只好偷偷地拿眼角瞥过去,这番动作被皇上瞧在眼里,又勾起了他难言的愤怒,“国师可是有话要说,如此左顾右盼?”
杨心如今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