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荆州,青州,都是中原腹地。
交州就差的远了,既没有中原的地理优势,也没有扬州粮食三熟的气候,反而与南疆的蛮族接轨,小摩擦不断,在江南三州中是底蕴最差的。
让王旭皱眉的是,金山府位于扬州西南,溧阳县更是西南中的西南,距离交州只有数千里。
不用想也知道,溧阳县首当其冲,绝对是灾民的第一站。
“我父亲怎么说?”
“老爷说,灾民犹如乱民,县上根本拿不出对策来,这几日将城门都关上了。灾民到不了县里,自然就会来乡下,我们这些乡下乡镇,没有城池作为依托,恐怕灾民一到,就跟过梳子一样,一粒米也留不下,不给也得给呀!”
说到这里,刘全又看了看左右,小声道:“老爷还说,以我王家的根底,万万是挡不住灾民的,如果少爷能将薛先生请回去坐镇,或许有一线生机。”
灾民都是吃不起的饭的人,卖粮是行不通的,他们也没钱买,有钱的也不至于当灾民。
可是人要吃饭,没钱买,就要去枪,你有粮食,我没有,把你的粮食抢过来,我就有粮食吃了。
灾民到了镇上,就像蝗虫看到了庄家,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不然激起民变,就不只是要粮食了。
毕竟,灾民之中不乏青壮,闹起来,县城还能抵挡一二,乡下村镇根本一触即碎。
人饿的狠了,易子而食都是常态,这种人祸,不是九泉镇,或者王家能够抵抗的。
只有将薛牧山请去,有当代大儒坐镇,方能化险为夷。
“没想到北方闹得厉害,最后北方的灾民没来,反而是南方先乱了。”
王旭感叹世事无常,对着刘全安抚道:“你先等等,我去请老师出来。”
“不用请,我已经听到了。”
不等王旭去请,薛牧山便走了出来。
已至寒冬,薛牧山依然穿着单薄的儒士服,与深秋之季见到时没什么变化。
走出茅草屋,薛牧山没用王旭开口,便率先问道:“如果我跟你回去,你会怎么做?”
王旭看向自己的老师,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考教。
有大儒坐镇,可保王家万无一失,但是难民还在,怎么处理就值得思量了。
到底是依靠大儒之威,驱赶灾民,袖手旁观,还是组织人手赈灾,全在王家或王旭一心。
如果选择保全家业,袖手旁观,甚至大发国难财,王旭寻思,一定会在薛牧山眼中留下坏印象。
甚至,就算单纯的赈灾,恐怕也只是合格,想要出彩还得另辟途径。
“如果老师跟学生回去,学生一定说服父亲,联合乡亲,力所能及的赈济灾民。”
王旭知道这是薛牧山的考验,但是他没有说的太满,天灾人祸,天灾还有迹可循,人心就没那么容易了。
王旭只能说自己尽量去做,尽量做好,至于功过,不是现在该想的问题。
“好,我便随你走一趟。”
薛牧山背负着双手,轻声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万里路不只是走,更是看。看看这天下,看看这人心,你会发现有些事情,比书本上写的更有意思,能学到很多书本上没有的学问。”
“弟子受教了...”王旭再次躬拜,拜的不仅是薛牧山的教导,更是摆明车马支持他的态度。
如果说王旭参与赈灾,收获的名望是一,有薛牧山摆明车马的支持,他收获的名望就是一百。
没有大儒坐镇,谁会在乎他这个孩子。
反过来,有大儒相随,这件事便能成为士林中的美谈。
到时候,江南士子都会知道,旭八岁,能赈灾,以后名传天下,也会有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