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八年后
公元951年,南唐扬州地界
啾,一支利箭穿过散漫的云,在寂静的夜挑起阵阵玄音。
恍然死寂一般,利箭在天边旋转,嗡的刺入一盏烛火的烛尖。
烛火刹那间熄灭,放置烛火的阁楼幕帐被撩起,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瞧见一玲珑少女,提着一斗茴香,径直推开了阁楼的窗。
风吹的阵阵,几声咳嗽打乱了她的思绪,不消一刻前的琴音戛然而止,她看了看一处纱帐里的曼妙身影,转瞬摇摇头,拾起烛尖的纸条,无意中瞥了一眼,不由大惊失色。
慌忙提起罗裙,她深呼出一口气,再次把纸条插进箭里,复杂的神色溘然长逝,随即蹑手蹑脚的关上房门。
此时,已至午时,楼外的湖水平静的很,四周也只有一些惊蛰的叫唤。在湖的那边,竟已有马车的痕迹,在这深夜,显得有些急促。
驾,驾。只听得连续的马匹声音传来,这声音集中而整齐,并且铿锵有力,犹如训练有素的擂鼓,使稍微平静一点的湖水惊起阵阵涟漪,让湖水倒影的阁楼倾泻出道道冷炙。
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隐约看见百八十辆马车并驾齐驱,前面装卸着一些厚重的货物,而后面则紧紧跟着许多兵士。
只见零星的月光照在他们的脸上,也呈现出一样的黝黑疲惫。而马匹却分成不同模样。领头的是一个身形魁梧,体貌粗犷的大汉,一身鎏金骑服,包裹着他雄伟身躯,炯炯虎目犹如利刃划过四周的每一个缝隙,不怒自威。他安稳的坐在一匹红色花骢马上,脚下的银靴上扣着的两个圆环在叮叮当当的会响,手上拎着一把铁锤,虽沾满铁锈,却散发阵阵嗡嗡寒气。他斜目凝视,面色微整,稍微一撇可以看见身后整齐前进的士兵骑着黑色骢马慢慢悠悠,不免有了怒意。
哼,你们几个好生缓慢,若是按你们这种走法,何时能到京都。如今这后汉变了天,我们几个必须及时赶到,军火粮草必须跟上战程,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是是,将军,小的们知道。耳听这粗脸将军此言,早就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过的兵士哪会不知其中深意,八成真是这粗犷头目动了真气。
哼,知道就行。粗脸将军面色倨傲,嘴角泛起阵阵冷笑:要是耽误了归期,到时皇上怪罪,尔等必是先头之鬼。
这时,他身后的一位瘦脸小卒朝后瞟了瞟,细细扫过河边的一座玲珑绣楼,不由欣喜若狂。
不出片刻,他便巴巴的来到粗脸将军身边,拱手道:杜将军,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说否。
那粗脸汉子叫杜威,乃是柴荣帐下先锋大将,为人敦厚耿直,一身武艺超群,手上一对紫金刀虎虎生风,无人能敌。
杜威闻听此言,有些不耐烦,忙摆摆手:怎的,既是男儿,理应敢做敢言,何必畏畏缩缩,做女子状,叫人笑话。
是,是。那瘦脸小卒被教训只得低头赔罪,怯懦不堪。
稍稍稳定一些情绪,他双目再次闪现精光,直直瞥着波澜不惊的湖面。
将军,我军舟车劳顿,也应该歇歇了,如今我军到达扬州地界,离汴京有千里之遥,不如暂停修整,也好养精蓄锐。
看见这粗脸将军有些心动,他继续道:将军可知我们到达何处?
杜威颇感疑惑,斩钉截铁:这倒是不清楚,不过看这附近十里皆波涛,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虽然本将军是一介武夫,但还是喜欢文人风流雅好的,自是知道江南多湖泊,此处不是扬州就是杭州吧?
将军果然厉害。小卒笑了笑:不过将军只猜对了一半,眼下我们的确在扬州,不过不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