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渊笃道:“此刻已非七年前。”
醉汉道:“你当年既然走了,我就再也不是你的二哥。”
孤渊笃道:“你一直都是二哥。”
醉汉已不想说话,他只再说了一个字:“滚!”
他果然是假醉,滚字说完,人就似离弦的箭一般,飞的射了出去。孤渊笃毕竟是孤渊笃,他也不慢。非但不慢,简直快得旁人根本看不清。
只在两三个呼吸间,他就已追上了醉汉。
“你想不想知道当年我为何不杀八弟?”
“我不想知道。”
醉汉似乎已知道自己没指望跑脱孤渊笃的追赶,兀的停了下来。
“我只求你不要再来缠着我。”
孤渊笃道:“你必须知道。”
影杀组十兄弟,即便已分开七年,他们之间的默契依旧还在。
孤渊笃快步向前走,醉汉也一步一步跟在后面,两人的脚步竟然也能保持一直。甚至就连呼吸声,也保持在同一节奏。
有星无月,大地胧胧,光影模糊。但行走的两人,均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刺客,即便点半无光,也对他们毫无影响。
有风,有脚步的回声,只要他们还能呼吸,就能分辨道路。
道路一直延伸,谁也不知道尽头在哪里。正如人的一生,不也没人能预知他停止的地方么?
江河有尽头,高山有尽头,大陆有尽头,道路也有尽头。
在道路的尽头,竹林环绕间,有一座竹屋。屋里有灯火,灯火旁有人,人前有案几,案几上有书,读书的人正是慕容血冷。
慕容血冷,翩翩君子。他脸上刺客的印记,已被岁月冲淡,反而是平添了几分书卷气。
他的耳力也和从前一样好,从孤渊笃两人才踏进竹林时,他就已听到了两人的到来。他没有刻意装扮自己,因为影杀组的老朋友见面,不需要刻意装点。
更何况,来的不一定是朋友,也有可能是取他命的人。二哥,冷郎董宣,可是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他不知道孤渊笃为何会领着董宣来找他,他只知道自己相信孤渊笃,比相信自己更相信。
两人才走到竹屋门外,血冷就已起身出门迎接。
“二哥,四哥。”
二哥!这两个字听着真是刺耳,特别是从血冷的嘴里说出。董宣此刻只恨不得跑去黄河边洗耳朵,更恨不得把耳朵割下来,从此不要再听到任何声音。
他当然不会把耳朵割下来,因为他可不愿意这辈子听见的最后一个声音,竟然是血冷的二哥。
他道:“你不怕我杀了他?”
孤渊笃道:“我既然带你来了,就是让你杀他。”
董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血冷却知道,孤渊笃从来不开玩笑。他也知道孤渊笃为何让董宣杀他,正因为孤渊笃当年也是来杀他的。
董宣道:“你让我杀了他?”
剑出鞘,孤渊笃的佩剑已在董宣手里。
“杀。”
董宣的剑已指向血冷,喉咙在哽咽,想要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血冷道:“杀了我吧,二哥。”
是剑在颤抖,还是手在颤抖?董宣不知道,就连他说怎么说出话的,他也不知道。
“你不后悔?”
血冷微微笑道:“我不后悔。”
“你不后悔,我后悔!”风吹来,脸上有两行微冷,是泪?是汗水?董宣不知道,他也说不清。
那次任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