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胜在北昌门之内一转角之处目送凌括儿一行四人,一骑一车出了汴京北门。他匆匆回到府中,向父亲凌普做了回禀。此时家丁来报,晋王府丁已到正门之外,诏老太师前往晋王府议事。
凌普跟随晋王府丁来到王府之前,也无需通报,他在府丁的引领之下径直进入王府之内,来到西暖阁之中。
“晋王殿下在上,恕老臣来迟。”凌普欲拜。
“老太师免礼。”晋王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来迎。
室外寒风凛冽瑞雪纷纷,极为寒冷,可这王府暖阁之内却是炭火旺燃,温暖如春。凌普抬眼朝四周望了一圈,见室内摆了七八张桌几,十几位官员正在围炉畅饮。凌普当然认识这些人,他们便是平时与晋王交厚的官员们,其中有几个还位居机要,他们是参知政事于进,兵部左侍郎王薄,礼部右侍郎陈平,枢密院主事雷军等,几位禁军将领,如潘美,程德玄,岳霖,李良之众,驻守外镇将领李世忠,张扬之流等。
皇帝的尸体还停在内宫,治丧刚刚开始,这些人居然还有心情在此宴饮,各人身边还不泛有宫女歌姬相伴。他们真是目无君上,大逆不道,伦纲尽失,丧心病狂啊。凌普眉头皱起,心中痛恨如刀在绞动。
晋王上前几步来到凌普跟前,伸出双手虚扶凌普,“老太师一路冒着风寒雨雪前来,辛苦了。”他一转身拉着凌普的一只手说:“请太师与孤同坐一几,共饮几杯去去寒气。”
凌普抽出手来,朝晋王一拱说:“多谢晋王抬爱,只是近来老夫正在服用汤药,与酒相冲,请晋王见谅。”
“原来如此。”晋王脸色一晃,阴晴在一瞬间变替后,他淡淡一笑,“来人,给老太师另加桌几,尽上奇珍异果,绝品好茶。”
凌普待到坐定,谢过晋王赏茶之后,说“晋王今晚诏老臣前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老太师尽管宽心,皇帝刚谢世,太师又是皇帝生前最为相信的重臣,本想请你全权主持皇帝的丧事,但是本王念你年岁已高,恐怕你不堪操劳,所以安排了范质与陈藩两位丞相主办,望老太师体谅。”晋王口中满是关切之情。
“多谢晋王关心,老臣老了,江山代有人才出,正是让出位子给年壮之臣了。”凌普两手举起一杯清茶,朝着晋王一拱。
“老太师多虑了,你是不世功臣,皇帝所重,特委你教授王子德芳之辈。”晋王停顿了一下,“今天凌晨,本王受宋皇后诏入宫时,皇帝业已大行,本王当时也是感到有如泰山倾崩,只觉得天旋地转,五内俱焚。宋皇后与本王心中担忧我大宋基业与众臣富贵,遵从吾母故杜老太后临终时存于宫中金匮之中的遗诏,共同作出兄终弟继,共保江山富贵的决定。本王也是勉为其难地应允了,一边是太后遗言,一边是宋后所托,万般之下,推脱不得啊。唉,真是叫寡人一肩挑起大宋江山,一肩扛负黎民百姓。”
“也是。”凌普一时语塞,他知道此时可不是与晋王辩驳的时机。
“老太师,寡人还真有一件相烦。”晋王的双眼望向凌普。“皇帝突然离世,唯恐天下震动,无端生出许多事非,请老太师代本王草拟一诏,通告天下,内安皇亲国戚,大小臣工,外抚百姓众生,邻邦友国。”
这是让我为晋王上位制造舆论,以正其名啊。凌普心想,我若奉命草拟诏书,他日诏书传遍天下之日,便是我身败名裂之时,我有何面目以谢天下,有何面目以见先王。若我不奉命,逆了晋王之命,只怕今天便是开启了大祸之端。
“晋王所言极是,老太师德高望重,定能助我王安定天下。”旁边众臣竟相附和。
“老太师乃皇帝所重,王子之师,寸纸片言间即可安抚内外,大善大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