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听了小伙子的叙述,笑道:“那是藏家人的采花节。那一天大家都要上山采花。”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在做梦,”鲜怡俊越加感到亲切了,不由蹲下拔草,随口问:“你家里养了几头猪?”
“没养猪。拔草是烧炕的。”
他心里生出一丝怜悯:“你这么大年纪还要拔烧炕的草?”
“我一天闲着呢,不做活腿和胳膊就硬了,病也来了,还是要做活呢。”
他心里一惊,谨慎地问:“阿婆,你难道是……,你不会是五保户吧?”
阿婆笑道:“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他糊涂了:“这话怎么说?”
“老汉殁得早。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都不在跟前,女儿都嫁了藏家人,一个嫁在达拉沟,一个嫁在代古寺。”
“儿子呢?”
“儿子远得很,和女儿比起来就像在天边。他在海河市,你说是不是像在天边。”
“真的远.。”他惊奇这地方的人竟然在那么远的大城市工作。
阿婆告诉他,儿子在部队当了营长,转业后分配在那个城市工作。
鲜怡俊心里不平了:“儿子难道不管你?”
“我娃好得很,把我孝顺得很,村里人都夸着呢。”
“那他怎么不接你去?”
“去了,还去了两次。十年前去了一次,坐不惯,我硬回来了。大前年儿子硬把我接着去,坐了一个月就把我送回来了。”
他想到别处去了:“他怎么能这样对待你?”
“不怪我娃哦,是我硬来的。坐不惯哦,坐着心里不踏实。”
“为啥?儿媳对你不好?”
“媳妇也是个好人哦,是我坐不惯。你想么,屋里在山一样高的楼上,坐在屋里心急得很,往窗外看上一眼,多脑(头)晕死了。想到外头散心,上下楼要坐电梯子,我不会反进(操作),要屋里人领着,心还提悬着呢,万一电断了掉下去怎办做,没命了不怕,怕的是回不到祖坟。”
鲜怡俊长这么大没见过电梯,更别说乘坐了。他有点羡慕这个老人。
阿婆边拔草边说:“唉,那是啥地方哦,楼像一座座山,挨得那么紧,阳婆出来一闪就过去了。”
鲜怡俊笑道:“大城市楼房太多了。”
阿婆接着说:“唉,在人家地方坐啥呢,人家说话我听不亮清,我说啥人家听不亮清,出门浪一转,到处是人哦,时时要小心,就怕把人和自行车碰上,过大路心提悬着呢,汽车一辆接一辆。”
鲜怡俊道:“最好别一个人出门,要是出门让你儿子和媳妇领上。”
阿婆道:“人家上班呢,忙得很哦。我那儿子有时忙的我几天见不上面。”
“干工作就是这样,有时忙的回不了家,要是出差那就得好多天。”
“有一次他一个月没回家,把我心里急得像猫挖。”
“他是当官的吧。”
“当啥官哦,我看还是当老农民好,一年四季一家人一天到黑在一起。”
鲜怡俊被阿婆的话惹笑了。
“我害怕殁在人家地方,要是把我埋在那地方怎么办。”
“那也能带回来。”
“人家说火烧了能带来,那怎么成呢。”
“大城市人殁了都是火化。”
“我的先人们都是浑全身子,就我叫火烧了,怎么去见先人,就怕先人不认呢。”
这时,田埂上走来几个妇人,亲热地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