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问着他不止一次问过的问题。
“我是疑是。”疑是又一次回答道。
“你从哪里来?”列荣很好奇一个机械人的知识有没有底线。
“列州永乐坊银胜街甲卯巷和记副人营造所。”疑是的声音抑扬顿挫,仿佛说着一句情话。
“你从哪里来?”同样的问题,同样的语气。
“从来处来。”疑是露着标准的温柔微笑,说。
“你从哪里来?”
“列州永乐坊银胜街甲卯巷和记副人营造所。”疑是依然笑容可掬。
“小主子,您大早上问了疑是多少遍了?她也就这两句。”听不下去的知非打断了他们的仪式般的晨起对话。
“前几天她答过一句不同的,但我忘记了。”列荣讪讪地说。
“以后您慢慢问吧,今天别忘了您还要去东宫拜见侯爵殿下呢。你们母子可是十年不见,真该多亲近亲近啊,”知非说。
又被知非提到母亲,列荣有些黯然。
只有在一个月前刚回到列王府,被匆匆带到王府正殿华仪殿初见曾祖父的那个场景中,列荣才在记忆中有生第一次见到母亲并被她抱在怀里。在那个温暖的怀抱中列荣感到了微微的战栗,然后他和母亲的距离就没有在一丈之内过。
列荣的亲生母亲,同样也是他的嫡母,列琦。
年近百岁的列王陛下顺位第一的继承人就是列琦,太孙女,承继其父,也是列王已经过世的长子兰若公列宁的爵名,被封为兰若侯。兰若侯列琦开府的侯爵府就是当年兰若公的公爵府,在紧邻列王府的珏山东北麓,与王府相距不足三里,本也算在一望之内,不过由于山势曲折,从王府这边却是看不到侯府的。
前一天列王陛下终于发话让列荣出王府去兰若侯府给自己的母亲请安,尽管对于母亲列荣没有任何记忆,在罗赛长大得十年里面,孔大人也几乎没有谈起过她,列荣还是觉得高兴,尽管由此产生的期待还不如去见孔大人得强烈,假如可以见的话。
“什么时候出发?”列荣问知非。
“再过一个时辰吧,从侯爵府出来可以直接去陛下那里吃午饭。”知非答道。“刘先生待会儿还会过来的。”
“好。”列荣应了一声,从床上直起身,抓住知非的手,把她的衣袖向上一推,露出一段白皙的小臂。
“做什么?好痒。”有些耐不住小爵爷的手在自己的小臂上轻轻抚来抚去,知非的脸上显出一丝红晕。却不敢把手抽回来。
“疑是,你也过来。”列荣望向一直站立在一旁默默无言的疑是,示意她近前来。疑是向床边迈了两步,腿已经抵到床沿。
“把手给我!”列荣抓住疑是顺从地伸过来的手臂,细细地端详。
两个同样白皙娇嫩的小臂在列荣的把握中被审视了许久,“我看不出来啊。”列荣叹了一口气,“我分辨不出疑是是副人类,是不是疑是就可以算是人类了?”
知非轻轻抽回自己的手,“你说算就算吧,嘻嘻。”瞟了身边的疑是一眼。
疑是也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没有吭声,脸上似乎也泛起一丝红晕。
门外一声咳嗽,刘师爷来了,“小爵爷。”他在门外的院子里说。
列荣和刘师爷一般都是在书房里说话。
刘师爷是个有功名在身的,落到在王府给一个刚刚十岁的小贵族做师爷即使在列州这等边远州府,也算是有些委屈的。一般说来,师爷本是帝国贵族身边最重要的角色,但对于列荣这个未成年人来说有所不同。归来才一个月,进学的事还没有被提上日程,刘师爷便暂时扮演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