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监微笑着受了宁修这一礼,心道孺子可教也。
这宁修年纪轻轻就如此懂礼守礼,知进退明得失,看来可以对他重点培养一番啊。
“宁小友不愧是人杰,这谈吐做派别说是同龄人,便是与那些翰林学士比起来也丝毫不差啊。”
高太监倒也不是放嘴炮,他曾在宫中内书堂读书,常和那些翰林院的学士打交道,教授他学问的便是当时的掌院学士。
在他看来,宁修真的浑身透着一副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高公谬赞了,小生承受不起。”
别管高太监是真情还是假意,既然他夸了自己,场面上的话自然还是要说的。宁修现在毕竟只是个秀才,绝不能给人孤傲的感觉。
“恩,咱家已经派人前往苏州府了,不日就能请回一批织工,向荆州本地的织工讲授丝织技术。”
宁修直是惊讶不已,心道这高太监还真是雷厉风行的性子。
“宁贤生啊,高公采纳你的建议,以苏杭织工教授荆州织工,你怕是得在这上面出点力气了。”
知府李瑞颇合时宜的点了一句,也算是对宁修暗示了。
宁修感激的冲李知府致意,随即冲高太监拱手礼道:“高公、府尊且放心,但凡有需要小生的地方,小生一定会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是竭力啊。”
姚知县幽幽说道。
宁修心中一凛,心道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意思完全不同。尽力只是表示会努力,而竭力是效死力啊。
这姚知县到底是在金陵混过的,说话的水准就是不一般。
“县尊所言极是。”
宁修只觉得额头冒出了汗珠,连忙应道。
“恩,咱家到时有活儿交给你,宁小友可不要叫咱家失望啊。”
高太监食指蜷起在光秃秃的下颌蹭了蹭,慢条斯理的说道。
宁修心中大喜。
他知道高太监这么说就是同意他分包丝绸织造了。
虽然朝廷给江陵织造局限定的额度是一千匹,但并不是说超过一千匹朝廷就不收了。
之所以朝廷设下一个相对较低的数字,是因为考虑到江陵织造局是第一年设立,给出一个缓冲的空间。
事实上每年各织造局往京师送去的丝绸根本不够用,要不万历皇帝也不会大发雷霆,命锦衣卫将渎职的苏州提督织造太监押解进京打入诏狱了。
所以,高太监肯定是希望外包的量越多越好。分包的量越多,最终他可以给朝廷交的绸子便越多,也方便开口邀功啊。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承揽的人足够可靠。
如果因为贪图丝绸的织造量而盲目扩张,最后在质量上出了问题那却是得不偿失的。
故而高太监肯定是要用信得过的人的。
这宁修是张家姑爷谢琛介绍来的,又有荆州知府李瑞做担保,想必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何况他在京师的时候也常听人提起过,张阁老似乎对这个宁修很看好。
那么即便为了讨好张阁老,他也没有理由不用宁修啊。
酒宴上的气氛恰到好处。
美酒入喉宁修只觉得嗓子微微发痒,整个人似乎都有些飘起来了。
四月中旬的江陵气候十分宜人,暖风一吹发丝微微散乱。
宁修已经开始憧憬美好新生活了。
拿下丝绸织造的单子成为了皇商......一切都是像在梦中。
跟皇家做生意讲究的是糊涂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