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九年冬,邺城。
柳夜带着不到两岁的小敷,在邺城武库里闲逛。武库首席高级制铠师赵元领衔打造的无极铠,已经正式开始打制,专门为曹操打造的,已经制作完毕,为其余大将打造的则是在陆续制作当中。
为曹操打造的无极铠,放置在木质的人形架子上,阳光穿过窗缝照射上去,只见甲片泛着幽幽的青光。每一个甲片下方都有錾制符号,表示甲片的位置以及制造者的名字。
这每一个甲片,都是经过反复锻打而成。后世的人都知道,钢是铁和碳的合金,碳可以提高钢的硬度,但如果碳是成片或者成条索状集中分布,则会极大地降低其韧性,使得整体变脆。而反复锻打的过程,正是通过敲击和变形,使得碳的分布变得细碎而均匀,其实这和和面是一个道理。
这样制造出来的甲片,每一个都要进行手工打磨,然后置入碳粉中加热,随后在水中降温,然后再加热到较低的温度,并在室外晾凉。这样制造出来的甲片,硬度和韧性俱佳。这些道理都是柳夜所熟知的热处理工艺,只是具体的温度,如今很难量化,柳夜和赵元试验了很多次,经过各种对比,才最终形成了一套成熟的办法。制造盔甲的大多数时间,其实都消耗在了这上面。
成型的无极铠,虽然看上去便很凝实,但缺乏华丽的装饰。显得不够威风。作为军中最高统帅,实打实的战斗力是重要的,但更为重要的,是视觉上给人造成的威压。这个道理很简单,人和人,本质上其实是没什么不同的,脱光了都是赤条条的汉子,时间久了,就会失去敬畏和尊重,没有了敬畏和尊重,下面就容易犯上作乱。所以统治者们劳民伤财修巍峨的宫殿,制作璀璨夺目的王冠,都是一个目的,就是在视觉上造成巨大的威压,从而让人自惭形秽,生不出作乱的念头。
因此,柳夜砸了大把的钱,在细节处做了很多处装饰和修缮,但做的都很隐蔽,最好的美学就是简约的奢华,不光主公高兴,群臣也没话说。
无极铠的所有配件,柳夜多做了三份,任何地方有损坏,都可以随时更换,而不需要从头打制。
建安九年腊月三十午时,柳夜携亲随入邺城曹府内拜见曹操。
曹操见了柳夜,心下甚喜。当即开口笑道:“此番直取邺城击败袁尚,子扬又立大功,吾已奏明天子,封子扬为少府卿,兼领武库令一职。少府卿掌管皇室财物,兼收山海池泽之税,本应驻于许都,然武库已迁至邺城,亦只能于邺城开府办事,只是如今邺城百废待兴,待得明年开春,再为子扬择一良址如何?”
“多谢主公,位列九卿,光宗耀祖,在下荣幸之至。”,柳夜确实非常高兴,晋升九卿之一的少府,与其说是屡次献上各种器械所得的军功,不如说是竹马、迁徙所得来的民心,于江山社稷有功而不居功自傲,老大当然会喜欢,哪个团队不需要这样的人?掌管皇室财物,兼收山海池泽之税,好大的手笔,皇帝老儿玉玺被拿走了,如今皇室财政大权也被架空,而且执掌的人还是你刘家的皇亲国戚。至于不在许都,那是因为人家身兼数职…
柳夜想来想去,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正式献宝的好时机,于是躬身道:“主公心忧社稷,屡次亲率大军劳师远征,在下思虑再三,与武库匠师合力打造了一副宝铠,欲献于主公,请主公过目。”
曹操笑道:“何等宝铠?且待吾观之。”
柳夜于是命人从院外抬上木箱,曹操命许褚打开木箱,只见箱内一副宝铠,只见甲片沉实锃亮,曹操披挂起来,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不仅显得烨烨生辉,更是比自己征战多年的锁子甲更为轻便,于是伸手抽出配件,往自己左手手臂上砍了上去。
“主公不可!”,许褚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