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也在等。
今日虽然休朝,难得的,妇人依然穿了大黄皇袍,飞龙走云,五爪峥嵘,皇气浩荡,自有一股飒爽霸气。
没有着帝王冠。
实则自她登基,便从无着冠之时。
女子们,谁会让自己那一头秀发藏匿在冠宇之下。
初时,礼部和鸿胪寺多有官员上折,说陛下此举于礼不符,但妇人从不批复。
礼与规,还不是世间君王说了算。
凤梧局双骄,柳隐和江照月俱在,柳隐尚好,江照月没有着官服,换了稍微有些紧身的襦裙,自作主张的将女帝那柄佩剑拿在腰间。
妇人看在眼里,并没有制止。
也没责怪她僭越。
毕竟自己在下棋,何尝不在他人棋局里。
这些年虽然受尽冷落,但一直都是内侍左都知的薛盛唐也在,何谓大貂寺一身大红袍,双手洗得极其干净。
五指间老茧丛生。
年纪不小的大貂寺,一身干练里透着犀利锐气。
如苍鹰盘于龙侧。
不时又小黄门匆匆跑进来,禀报最新情况。
妇人一直不发一言。
同知枢密院事苏长今已经去了广西,能否拿下西军,断掉赵骊后路,皆看这位老臣的本事,如果成,则大事可期。
如果不成,则看临安这边能否杀了赵骊。
如果都不成,那么撕破脸皮的赵骊很可能潜伏回广西,坐拥西军后揭竿而起,以一个正国本的大义名头裂土称帝。
但今日临安,赵骊走得了?
妇人不信。
沉闷气氛里,妇人轻言细语,“你们说,岳平川能否猜透朕心?”
柳隐笑了笑,“会的。”
大风轻骑和虎牙铁贲南下,沿途仅是陛下掌控之地,镇北军没有步军后援,粮草问题都是就地解决,当然不是烧杀抢掠而来。
双方虽是剑拔弩张,在这一点上却是心照不宣。
你不反,则依然是我大凉镇北军。
你反,那便是叛军。
而这些关节,都是建立在女帝和岳平川这对当时君王和隐帝之间的默契上。
那么到底岳平川会不会反?
他若反,以大凉枪神的威望,就算无法进入临安,调转马头甩掉禁军骑兵的撕咬,回到开封整整旗鼓卷土从来,并不是没有可能。
是以没人知晓。
妇人叹了口气,“但愿罢。”
起身,“摆驾摘星台。”
摘星台在福宁殿外,是大内最高殿宇,仁宗朝时修筑,为昭宁皇后中秋赏月之用,虽然耗资甚巨,但朝内无异议。
对仁宗和昭宁皇后,满朝无人不敬。
拾阶登高。
站在摘星台上,不仅大内尽数落入眼帘,亦可俯览整个临安城。
妇人临栏而站。
伸展双手,怀抱天下,仰首闭目,任由北风拂面。
长发在风中飞舞。
皇袍猎猎。
这一刻的妇人,是天下共主,是这片世界的最强之人,是星空之下的千古一帝。
妇人的眼里,已不再是大凉的天下。
她的目光越过了大风轻骑,一刹不停,又越过开封,最后落在北蛮上京,那里,总有一日将是朕的版图。
再越过北蛮,落向无尽雪山之后。
那里又有什么在等待着大凉的千军万马,是丰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