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隐想不明白。
陛下正春秋鼎盛,为何在这个时间做出这样的决断。
妇人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一切都是春秋院那几人的谋划手笔,当今天下局势略乱,自己要想按照预定目标收官,必须得到赵室的支持,所以对赵芳德抛出“赵祯”为储君的提议。
反正自己无后,而且注定要去看看世界之外的世界,只等李汝鱼家的夫子归来,自己就会开始筹谋,那么之后的江山交给赵室的谁都一样。
当然,如果可以,女帝还是想挟大凉之千军万马踏外界。
让大凉的版图不仅止于这片天下,而是横跨更多是天下——所以,如果李汝鱼能兼国大凉,何乐而不为,至于他能否成长到兼国的那个高度,妇人不担心。
至于李汝鱼兼国后,是将江山还给赵室,还是将江山留给李家后人,妇人依然不在意。
想到此处,妇人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若是自己有个儿子,让李汝鱼兼国之后再将江山还给他,似乎挺好。
可谁和自己生儿子?
妇人不敢想这个问题——贵为大凉女帝,当今天下谁配成为自己夫君?!
我有花一朵,花开十余年,无人问……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问题时,妇人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嘴唇很刻薄,却又沉稳得不像个少年的身影。
妇人也没发现,她脸颊红了。
微红。
柳隐却看见了,心中咯噔一下,暗暗叫苦。
陛下这是思春了?
……
……
站在凉亭外,看着凉亭里,里面有个女子,默默的看着远方,风吹发飘,襦裙摇摆。
一里一外却是两个世界。
亭子外的削弱青年眼神痛苦,他不知道是多少次看见她如此无助的身影了。
青年想起了过往。
自己身为徐府家仆之子,理应世代为仆。
小姐徐秋歌,比自己大三岁,一直是徐府的掌上明珠,而自己则是一个卑微的贱籍,别说和小姐一起玩耍,哪怕就是想多看一眼也是僭越。
青年已经记不住起那是哪一年了,只知道那年的春光很明媚,那年的天空很篮。
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春日里,还只七八岁的自己因为做错了事,被老爷责罚禁闭柴房三日不得吃饭,当自己饿得头晕眼花躺在地上时,透过窗户看见了明媚的阳光和蓝蓝的天空,青年觉得这世道好不公平。
然后青年听见了门扉推开的声音,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看见了一袭青蓝的裙摆,小姐拿了馒头,笑眯眯的放在自己面前说燕人啊,你别怪我爹哦,谁叫你不小心将水泼到他的藏书上了呢。
笑靥如花的小姐,像仙女。
青年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因为小姐的笑像一柄剑刺进了他心里。
再后来,青年就卑微的活在徐府,陪伴着小姐从豆蔻到芳华,只是默默的陪伴着,仰望着小姐,偶尔和小姐说一些话,或听她说一些才上眉头却下心头的思绪。
却从不敢奢望。
小姐如仙女一般圣洁,青年不敢亵渎。
直到那一年的江秋州,小姐遇见了那个游侠儿燕狂徒,所有的事情青年都看在眼里,他觉得自己失去了最心爱的东西,也失去了人生的牵挂。
他想杀了燕狂徒。
可他又知道,杀了燕狂徒,这一辈子都不会看见小姐的笑脸。
他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