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目狰狞而血腥,仿佛他们刀下那些哀泣求饶的不是大理子民,而是穷凶极恶的山贼一般。
血流成河。
上至花甲老翁,下至襁褓幼儿,无一幸免。
他躲在垃圾堆里,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眼睁睁看着那些脸上带着狰狞笑意的大理士兵,从尸堆里找出青壮男子,割下头颅,然后将所有尸首堆在一起,一把大火。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
也彻底将整个小镇烧成了灰烬。
在那把大火前,一位将军披甲按剑站在池塘前,对麾下文吏说,誊写文书,就说山贼作乱,残害镇民,本部帅兵大破山贼五百,阵亡士卒八十。
文吏笑眯眯的问了句,大将军那边?
那位将军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孝敬他的好处自然少不了,况且才五百山贼的军功,以及八十个空饷名额的抚恤金,这点蝇头小肉,大将军看的上?
躲在垃圾堆里的孤儿明白了。
杀良冒功。
空饷。
这都是大理边军的敛财手段。
尽管,从没读过书的白愁飞知道,这种事情不仅大理有,北蛮有,就是盛世华章下的大凉,也必然存在着。
从古至今都有!
在那之前,他从没感觉到大理已经腐朽至此,他仿佛听见了那座彩云之地的哭泣。
然后他遇见了一个人。
一个乞丐,一个只有九根手指的乞丐,是彩云之南这一片大地上的乞丐之王,从废墟里找到他,教他指法,让他进私塾读书。
有一天,他问师父,天下谁最厉害。
九指乞丐笑着说这得看盛世还是乱世。
他不解,问盛世是谁乱世又是谁。
九指乞丐笑眯眯的说比如说大理之外的大凉,如今正是盛世,谁最厉害,自然是朝堂之外的君王,又说大理若是再这样下去,你说谁最厉害?
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他不懂。
九指乞丐叹了口气说,君王仁政而朝治清明,自然天下归心于君王皇室,最厉害的自然便是那坐拥江山的君王,若君王无能朝资浑浊,最厉害的便是那溃乱流民的人心,我这个乞丐之王当然最厉害。
他懂了。
于是在那一日,他有了一个梦想。
他要彩云之南不再有黑暗边军,让彩云之南不再为了它的子民哭泣,他要彩云之南的天空、大地之上,永无乞丐最厉害的说辞。
而这,需要他成为王。
白愁飞说到这里,看向李汝鱼,有些自嘲的笑了:“可是当他成为王后,才发现事情远不是想的那么简单,他能镇住朝中大臣,但镇不住天高皇帝远的边将,杀良冒功虽然少见,但彩云之南的那群士卒甚至于上层权宦,依然发腐朽。”
李汝鱼知道这是白愁飞的前半生。
闻言叹了口气,“他还发现,彩云之南就算自身再清明,可卧榻之畔依然有一尊巨人执刀霍霍,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落刀斩在那片美丽的土地上。”
白愁飞笑而不语。
李汝鱼一针见血:“所以他希望,隔壁那个巨人,永远困顿于内患之中。”
白愁飞犹豫着,摩挲着手间茶盏,终究觉得眼前的李汝鱼早已不是可以忽悠的人,率直说道:“或者选择和这个巨人成为朋友。”
李汝鱼摇头,“如果大凉仅是大凉,大理仅是大理,他的想法无疑很正确,但也仅仅只是达到了段道隆的水平而已。”
白愁飞不解。
李汝鱼叹了口气,索性也直说了,“你是不想看见,还是不愿意看见,西域之西那片死亡禁地的变化,要不了多少年,大凉和东土就要接壤,你说到时候,东土那些王国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