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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绪方破(六)(1 / 2)

整座山都在燃烧,青灰的树木在一瞬被烧成黑炭。烙红的石块发出鬼哭般的嘶鸣,如同被炮烙的罪人。房屋瓦砾,只在大火的一个翻腾之下,便化作了飞灰。大大小小的人影在来回地狂奔,一个个尽着全力嘶吼出人间最悲的哀嚎。整座山,所有的生灵都在堕落……

除了被火烤得暗红的天,除了一团在铁红的天穹下疯狂嘶吼着、如出地狱的红莲业火,除了那嘶吼下在整个空间里悠悠荡荡、不断萦回的一声诅咒:

“吾诅咒一切!此地众生皆将死去,浮尸百万,流血千尺!守夜人之血必为地母吞噬,罪恶之血则灌注其腹中吾主,终究一日吾主将破土而出!吾主重临世界之日,诸逆臣皆当死去,天地日月无不永夜!”

……

果然是个梦,但作为梦,它还是显得真实过头了。

绪方破惊醒,却不敢睁开眼,因为他害怕。他们都说梦和现实都是反的,可是谁知道哪个才是梦?哪个才是现实?也许梦里那幅地狱绘图对他来讲才是现实……他的归宿或许就是一直梦到的那方死寂的世界。

这是一个新梦,没有一直在做的梦那么朦胧缥缈。然而细节却真实得可怕,他现在都还能隐约感到疯狂分泌的肾上腺素在他体内作用的痕迹------他的心跳渐渐从阈值降了下来、他的背心不知不觉被冷汗湿透了。

于是,他如常平静地睁眼。

“啊!你醒啦!破君!”一张天真的笑脸挂在绪方破的上弦。

绪方破一愣,紧张的心绪一下子被填平。他低沉着眉,带着不满的口气淡淡而问,“为什么你会在我房间里?椿!”

春咲椿小脸微红,“我一早就来了,然后伯母让我在你房间里等你起床。”

绪方破就知道是母亲干的好事。每个人总有一眼钟情的东西,而春咲椿就是。母亲在见到她的第一眼的时候就像触了电,她心里坚信……春咲椿就是她绪方家命中注定的媳妇,而春咲椿一定能给绪方破带来幸福。然而绪方破并不那么想,因为他清楚,母亲会那么想,只是因为春咲椿是他带回家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孩罢了。

“那……为什么是膝枕?”绪方破一脸茫然。

“你刚刚样子有点可怕,像是做了噩梦,所以我擅作主张,希望能给你点安抚。”春咲椿如是说。

“那你今天来干什么?”绪方破重新合起眼,似乎还挺享受后脑勺传来的柔软感。

“啊!破君真是的!”春咲椿嘟起小嘴,故意捏了捏绪方破鼻梁,“明明昨天说好的,可以让我来你家玩儿的啦!”

“这我没忘!”绪方破淘气地甩了甩脸,“我只是想知道,你有必要隔天一大早就来么?”

“什么啊?破君难道不欢迎我!啊啊,真让人心寒,难得人家熬夜给你做了巧克力蛋糕,难得人家想让你第一个尝尝,所以特别起这么早过来!”春咲椿摆着生气的表情,别着头。

“巧克力蛋糕!”绪方破像是被猫薄荷勾着鼻子走的猫咪,“给我!给我!我要吃!”

“噗呲!”春咲椿一笑,“明明对巧克力和蛋糕都不擅长,偏偏对巧克力蛋糕上瘾……破君,你可真是个怪胎!”

“切!要你管!”绪方破爬身而起,一个人往外面走去,“去道场等我!把巧克力蛋糕也带去,至于你人去不去没人在意。”

“真是的,破君你太冷淡了,再这样下次我不给你做蛋糕吃了!”

绪方破没管女孩的抱怨,他一个人朝着盥洗室而去,然而胸口依旧为先前的梦不断起伏。和春咲椿的嬉闹仍然无法让他忘掉那种瘆人的感觉------熊熊燃烧的火之山,噼啪作响的人的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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