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离去后芸氏急切拉住林青:“臭小子,你这样说老娘,叫为娘以后怎么见人?”
“娘,我这不也是迫不得已嘛,我不那样说,刚才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芸氏也觉得林青的话有理,想了会后担心道:“可那人明天就要再来,到时可怎生是好?”
这一下把林青问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问答,因为他也没想到办法,看着母亲脸上的泪痕和期盼眼神,蓦然心里一痛,越发感受到妇女在此时代的无奈。
正思索间,还是芸氏率先开口:“看来只有逃出去这一条路了。”
“娘,你说得是真的?”
“不然呢,难不成真等着那人上门不成?”
林青思来想去,也觉着只有这一条路行得通,半响道:“那咱们等着爹回来就赶紧走,娘你快收拾…”说话间见娘亲眼里又一次闪烁晶莹泪花。
芸氏好似没有在听儿子说什么,呆呆望着地面,少许时间后才对林青道:“儿子,娘也好想家啊。”
林青不解:“我们现在还在家里啊,娘你糊涂了吧?”
这话若是平日叫芸氏听了,只怕要揪着林青小辫子开训了,此时芸氏却浑不在意,用温柔语气道:“娘说的不是这里,娘说的是我自小的家啊,李婶出去还不知道会怎么说呢,这村子里娘以后是没脸待了,我想着,现在我们攒得钱该是够了,当初遇见你爹时,他就答应过我,会跟我一起去寻故家。”说着转头看向林青,笑魇如花道:“可有了你之后,娘这想法就淡了,只想着能安稳一生就好。”
“那娘你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吗?”
芸氏悠然一叹,摇摇头道:“要是知道,娘早去找了,那时娘也尚小,依稀记得外面大喊着攻城,后来城破了,母亲只说亡国了,她要投水殉国,叫人护着我出城,再多的,娘也不记得了。”
“啊?娘你,难不成娘你的母亲还是公主不成,这亡国了她干嘛要殉国啊?”
这话让芸氏愁容散去,展颜笑道:“你外祖母要是公主,那你娘我得成什么了?”不待林青答话又道:“当时虽然富贵,但也跟公主那样显赫身份相差甚远呢。”
不知怎么,林青心中突冒出一句“商女不知亡国恨”,又想着:“不是公主,还会有女子这样在乎国家兴亡要殉国?”
怀着疑惑对芸氏道:“那照娘你这么说,我的姥姥是死了吗?”
芸氏收起笑容:“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太乱了,娘还那么小,并不知晓母亲是否真的跳水殉国了。”
林青觉着,肯这样做的女子,历史上应该不会默默无名,但努力搜索前世记忆也没有想到是谁,只好又问芸氏:“娘你知道外祖母名讳吗?”
芸氏苦笑:“唉,娘当时太小,哪会关心这个?”
林青闻言暗道:“连名字都不知晓,也不知道是在哪个地方,估计娘想找故家的心愿是落空了,这完全是大海捞针嘛。”正不知该如何安慰一下母亲,芸氏接下来的话却让林青膛目结舌,几乎想说:“娘你胡扯的吧?”
只见芸氏回忆了一下对林青道:“娘本来不叫芸柳,这是那时带我逃出来的云伯叫我改得,娘的本名叫柳芸,至于你外祖母的名讳,娘也不是很清楚,当时好像是我母亲特地叫我跟她姓,母亲当时嫁了一个大官人,我很少能跟他见面,但有限的几次里,我记着他好像是称呼母亲‘如是’。”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林青听了芸氏的话后已经想到了是谁,脑海里直冒出来这句子,对于娘亲的话,林青并没有不相信,只是对自己外祖母竟是“秦淮八艳”之一的柳如是,有些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