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娘之前虽然也曾住过这样的草舍,甚至于母亲就是在这样形制的草舍中去世的,却还是头一遭参与到建造的过程中。
跟着丫头,先用带杈的树桩立柱,再用藤条将架在桩杈上的树枝上下横竖交织缠扎,成为顶部三角、两边撇水得庵形草舍茅棚的框架。
颖娘很快就弄懂了其间的原理,打下手自然得心应手,眼到手到。
却叫丫头很是惊讶。
凡事儿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搭建能派用场的草舍又岂是件容易的事儿。
但颖娘真的很聪明,不但很快就弄懂了草舍的施工原理,在动手能力上甚至于比他更强,叫他汗颜。
今儿亦是如此。
昨儿的草舍只不过搭了个大致的框架,想要遮风避雨,还要用树枝藤条将草舍顶部与四周密密围编起来才能成,编的越细,也就越严密。
然后还要给草舍顶部搪抹上一层合着草筋的泥巴,其实若是有条件的话,最好还要在顶部盖上茅草。不管稻草还是龙须草,即便山野草也能成。
当初世叔世婶给他们搭建的草舍上就盖了密密一层稻草,只不过如今他们并没有这个条件,只能把泥巴搪抹的细一些。
颖娘亦是很快就上手了。
尤其和起泥巴来,又快又好。
丫头忍不住在心里咋舌,到底家学渊源!
却在颖娘专心地用藤条编制草舍门帘的辰光,一个不经意,头一遭留意到了颖娘的双手。
世叔世婶在上,盯着人家女孩子的手看自然是失礼至极的事儿。
可颖娘的手,完全不像小女孩的手。
手指虽然细长,却似竹节,骨节粗大,硬干如柴,手指手心更是布满了老茧,就像一双历经沧桑的老农的手。
可颖娘才多大!
这是从出生就开始舂米磨面做粗活儿吗?
丫头不敢想象。
几次想问,话都到了嘴边了,又咽了下去。
就这么眼睁睁地望着颖娘又用剩余的泥巴,糊了个简易的土灶。
一肚子的疑问,连带着对阿芒的担心都少了些许。
却没料到,眨眼的工夫,就到了日头西下时分,暮霭沉沉,一派黄昏景象,阿芒始终不见人影。
丫头心急火燎的,颖娘也开始意识到,阿芒今天的外出,或许并不像昨儿那样简单。
日头一点一点坠落,在衔着山巅之后,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坠越快,刹那间,一切成了灰黑色。
颖娘的心,也一点一点的坠了下去。
就在坠到谷底的那一刻,她确定,她听到了,让她漏了一拍心跳的,阿芒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