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颖娘是真的不大知道。
其实那天夜里,果娘想她讲故事唱歌哄她睡觉的辰光,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并不会这些。
可当果娘枕在她腿上,各色童谣、故事信手拈来的辰光,她的记忆也如潮水般涌来了。
下意识地跟着她在心中默念,才意识到,原来这些童谣也好故事也罢,一直都在她的心里,从未忘记过。
那是她内心深处,关于父亲母亲的记忆。
只萤火虫到底叫甚的,她是真的不能够确定。
记忆里自然是叫做“火萤虫”,可现实中,她恍惚记得还有一个名儿,叫做甚的“辣辣伊”。
解释给阿芒听,阿芒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阿芒也有些诧异,果娘白果这么点儿大的小人儿,也不知道这小脑袋瓜是怎的长的,小肚皮里装着满满的故事与童谣,说起来唱起来都是一套一套的,而且那些个故事还则罢了,不过“精卫填海”、“女娲补天”,或是“香九龄”、“融让梨”罢了,可那些个童谣,泰半都是他从不曾听过,甚至于根本听不懂的。
当然,这也实属正常。
毕竟童谣俚调口耳相传,本就带着浓郁的地方乡土风情,都说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更别说南北相差上千里,他一个外乡人,听不懂舒城当地的童谣自然不稀奇。
可这么几天听下来,甚的“蜂叮癞”,甚的“牵磨掸磨”,还有那首“啥格开花九莲灯”,他总觉得好些个字眼似乎还不是舒城一地的方言。
这就不免叫人纳罕了。
而且“火萤虫”还好说,他都怀疑颖娘到底认不认得这号虫子,可连丫头问的“酱油豆”,颖娘都不知道,依着她的见识,这就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过,这也只是阿芒的有感而发罢了,并不是甚的大不了的事儿,既是想不通,也就不必再想了。
至于说果娘在孝期娱乐,阿芒相信,别说还不知事儿的果娘了,饶是颖娘都未必知道这些个规矩,甚至于就连丫头亦是一知半解的。
但他并不打算多说,不为旁的,只因以他对苏二郎同何娘子的了解,他们在天上若是真的能够看到的话,必然不会希望颖娘果娘陷在悲痛中出不来,相对于哭,他们必然更希望看到她们笑。
这于他们,才是真正的心安。
而正如阿芒所料想的那般,颖娘是真的不大懂得那些个守孝的规矩。
不过颖娘到底是跟着何员外长大的,正经规矩或许不懂,但尊亲去世之后,断绝娱乐以示哀思,颖娘还是大概其知道的。
不过同阿芒观点并不一致的是,颖娘并不认为果娘唱几首童谣讲几个故事就是娱乐。
妹妹的伤痛,都在心里,她也看在心里。就算这几天上果娘白天看起来还算平静,似乎已经不记得父亲母亲了,可一到晚上,她还是睡不安生,甚至于不自觉地就会哭泣。
妹妹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抚她。
若是唱这些个父亲母亲教给她的童谣能带给她安慰,她希望妹妹能够一直唱下去。
如是想着,又抬头望了眼这唱两句、那唱两句的果娘,起身把清洗干净的野菜拿了回来。
生火烧水,加入几粒粗盐后,在开水锅里稍稍焯过,就可以捞出来摊在日头底下晾晒了。
只没晒到多一会儿,天就变了,日头一点一点地被乌云藏起来,天空的颜色一改之前的蔚蓝面目。不到午时,如雾如烟的秋雨就无声无息地飘洒了下来。
上一次下雨,虽是缓解了灾情的瓢泼大雨,只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