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留守在家的丫头并没能够第一时间得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这会子他正忙着同颖娘一道张罗采买的单子。
一大清早,张大哥家刚有动静,天不亮就候在门口的丫头赶紧带着回礼上门,并借来了笔砚,待到送走了阿芒诸人,就开始静下心来罗列单子。
只是没想到从堂房到厨房,需要添置的物什是越想越多,眼看着三张纸都兜不住了,丫头战战兢兢地搁下毛笔,满脑子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样七七八八算下来,恐怕又得十来两银子不在家了。
丫头又想吁气又想叹气,一口气就这样上不去又下不来。
自是有些安慰的,他们还欠着颖娘果娘这样一大笔银子,在没有还清之前,他们自然不可能离开。可到底担忧多过于安慰,他长到这样大,还从没挣过一个铜子儿。这钱要从哪里来,虽然知道自是要凭双手吃饭的,可事到临头,仍旧一头雾水。
看来不能再待在家里了,说甚的也得出去碰碰运气才成。不过他仿佛记得越到年关,不管甚的铺子里也好还是作坊里也罢,都急需忙工,这或许就是他们的机会……
颖娘也有些傻眼,她确实想要塑造一个“家”,却根本没想到,虽然人心能够填满一个家,可居家过日子,想把一个家认认真真地立起来,却是少不了家生动事的。
可钱真是个大问题。
她手头虽然还有一小笔银子,可既要为生计准备,还得给阿芒同丫头攒盘缠,确实不能大动了。
下定决心,同丫头商量:“要不删掉一些?”
只能这样了,丫头也很无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重新来过。
只头一个床帐铺盖就难住了他。
丫头有些迟疑,颖娘果娘女孩子家家的自然不能怠慢,可他们,要不能省就省吧,反正荒郊野外都过来了,那辰光为了避人,他同阿芒甚至还睡过坟头……如今都有瓦片儿遮风避雨的了,哪有那般娇气的。
只颖娘却是想都没想就直接跳过了,这都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一应铺盖自然多多益善。不光如此,还得给阿芒同丫头再备一身袄衣袄裤才成。
至于果娘惦记的衣架、杌子,颖娘抿了抿唇,脑海中突然迸出一个念头来,“要不,咱们自己打?”
丫头精神一振:“行啊,我同阿芒哥都会一点简单的木工活,要不咱们慢慢试着做。”
越想越是可行,告诉颖娘:“昨儿去修义坊买面粉的辰光,我看见码头边似乎有不少卖木料的店铺,赶明儿我同阿芒哥去转一转,瞧瞧有没有合适的。”
不是甚的大件的家什,说不得零碎木料就能拼起来。何况颖娘的刀工还那样好,说不得还能学着在上头雕些花儿。
颖娘不住点头,提笔蘸墨,划掉衣架同杌子,心头一松。
只再往下看,中堂……
就又迟疑了起来:“这似乎不能删罢,按规矩家家户户都该有的。”
丫头一点头,抬头望了望雪白的墙壁:“我听说中堂是用来镇屋的,何况这光秃秃的,也不成个样子。”
可他是大概其知道一副中堂字画,就算不是名家出手,亦是价值不菲的,想了想:“那咱们买幅小些的?”
“那就留着罢。”颖娘点了点头,继续往下看,又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八仙桌后头的翘头案上,香炉、蜡扦、花瓶,这些供器似乎也不能少了。
可更不能少了的,似乎是牌位……
颖娘沉默了下来,丫头起初还以为她在犹豫该不该删,可顺着颖娘的视线看过去,很快亦是沉默了下来。
他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