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两碗、三碗,看着范老二阿芒诸人如风卷残云般的一口气吃完三碗鸭浇面,颖娘心惊胆战。
袁嫂家的鸭浇面量给的很足,依颖娘看来,没有半斤也有四两,还是干面。
比之旁人家或许要多上两三成甚至于一半,再加上鸭浇,颖娘盘算着,按着这分量,一只当年生的嫩鸭顶多只能扣八碗,就说那条鸭腿好了,少说也得二两重,这样的浇头不管怎的说都是相当丰厚的了……可他们已经三碗连汤带面及浇头的鸭浇面下肚了。
作为大司务的颖娘大概其是知道他们各人的饭量的,一直以来她也是凭着他们的饭量量米下锅的,怎的不担心他们之前是不是都扎紧裤腰带并没有吃饱,更担心他们暴饮暴食,坏了肠胃。
却还要安抚果娘,伸手拢住她指向范老二的手指头,朝她摇了摇头:“果儿不是吃不下了吗?哥哥帮你吃,不叫你剩饭碗,你该道谢是不是?”
果娘似懂非懂,不过到底眼珠子微微移动之后,还是一点一点收回手指头,没有再说甚的。又扭过头去看正大口吃着鸭浇的范老二,歪着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些甚的。
颖娘就搂了她,也朝范老二望过去,范老二已经放下了筷子,阿芒正在问他:“这回你吃饱了吗?”
范老二一咂嘴:“还成吧,也就勉强吃了个半饱吧!”
听得周遭的食客俱都忍不住压低声音笑了起来。
三秋几个低下头去,不忍再看,丫头看着他的目光就跟见了鬼似的,阿芒啼笑皆非,拉了他:“别啊,半饱算怎的回事儿啊,要不再叫两碗?”
又问三秋诸人:“你们吃饱了吗?”
颖娘紧张地望着阿芒,范老二已是站了起来:“不用了,这不还要逛街的么,我再瞅瞅旁的好吃的。”说完就去会钞了。
“能吃是福,小郎几个都是有福气的,诚惠两钱银子。”掌柜的大娘乐呵呵地,她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过这样能吃的小小子了。
“两钱银子?”只除了果娘,所有人俱是一惊。
颖娘更是道:“大娘,我们拢共吃了二十碗面条……”
是不是算漏了?
掌柜大娘脸上的笑容就更甚了“知道,知道。”又分说给他们听:“大娘家的鸭浇面已经二十年没有涨过价了,满崇塘都晓得,十个铜子儿一碗,雷打不动。丫头,你算算,是不是两钱银子?”
……
走出“袁氏鸭浇”,颖娘已然糊涂了。
却是弄不清这崇塘的物价了。
这样量大味美的鸭浇面,只要十个铜子儿就能买上一碗。
这到底是崇塘的鸭子尤其便宜,还是这就是崇塘的物价?
心里头惦记着这事儿,一路上都有些出神。
范老二却是不管这许多的,他只知道这鸭浇面虽然好吃,连吃三碗都不腻,可用十个子儿就能买上一碗的鸭浇面请客,他实在是跌大份儿了。
本来临出门前就决定吃饱喝足之后就要买买买,如今一来,更是眼睛都红了。
就跟孩子似的,见甚的要甚的,见甚的买甚的。
而且这人本来就是有备而来的,不管颖娘阿芒怎的说怎的劝,也不管丫头作势要带着颖娘果娘要家去,他只当把耳朵忘在家里了,如今脑袋上别着的这两玩意儿只是个摆设……继续一声不吭地,买买买。
看到净齿梳篦,买买买,看到香脂香袋,买买买,看到牙刷抿子、手帕汗巾、围裙裙绦、雨伞蓑衣、棉鞋芦靴、针头线脑、笔墨纸砚、皮匣大箱、方枕被褥……
总之一句话,但凡他瞧得上眼的,通通买买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