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南地儿有句谚语,叫个“腊七腊八,冻掉下巴。”
可这会子实则不过刚进腊月,正值二九,已然叫人尝到南地提冬数九的厉害了。
阴冷潮湿,风雨齐齐上阵,湿漉漉的地面同无孔不入的寒意,一下子将人带回到了真正属于江南的数九寒冬。
自打进了冬九九,一连阴了十来天,就没出过囫囵日头,昨儿后半夜更是狂风大作,寒风顺着门缝窗缝一个劲儿地往里钻,叫人窝在被子里都不由自主地想要缩一缩身子还则罢了,关键是那“呜呜”的动静,叫人打心里瘆得慌。
颖娘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今儿一早起来一看,果然飘起了雪花。
虽说雪花飘忽,落得并不大,但时有时无地这么飘着,还是叫空气里都沁满了水汽,阴冷的感觉丝丝入骨。
可别说只是落雪了,正赶上果娘治疗的日子,尤其还是最后一轮治疗,就算落的是铁水,阿芒也得带着颖娘果娘往保婴堂去。
好在小女孩儿抑或年纪尚小,到底心思纯粹的缘故,阴晴雨雪,就没有她不喜欢的,心情上头倒是未曾受到这阴沉沉天气的影响,延误治疗的进程。
虽说这样看不见摸不着的症候在短期内是看不出治疗效果的,可颖娘诸人却已能感受到果娘状态的改善。
就仿佛那段曾经漂浮在记忆表面的过往在经过暴露整合之后,烙印一点一点变浅,直至消失,那段过往也就丧失了现实紧迫性,开始变成一个仅仅发生在过去的故事。
果娘开始伤心,还会惦记爹娘,可这恰恰说明小女孩儿已经从创伤中解脱出来了,已经能够控制自己,且能够很好的去处理这段记忆了。
所有人都感到欢欣鼓舞,舒执事甚至于比颖娘尤甚。
尽她所能让所有曾经受到过创伤的孩子身心康泰,这是她的责任。何况这也是实验,是发现同证明有效之间的必经之路。
亲自将颖娘阿芒诸人送到保婴堂的后门上,舒执事倾身望了望后巷。
雪花虽则若有若无,却着地不化,清晨过来门口接引他们的辰光青石板路上还只有薄薄的一层,到这会子晌午辰光,青石板路已成灰白色调了,上头还印着些许稀疏的脚印。
又看了看颖娘、阿芒脚上的芦靴,给乖乖缩在阿芒怀里一动不动的果娘掖了掖包被,不放心地嘱咐他们:“芦靴厚重显沉,你们路上小心。”
阿芒同颖娘齐齐应是,舒执事又揽了颖娘,拍了拍她的胳膊:“孝恩祠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们过两天再跑一趟,趁着过几天就是腊八,把牌位供上。”
阿芒同颖娘再次应是。
颖娘却有些踌躇,父亲母亲还则罢了,却不知道祖父愿不愿意受她的供奉……
下意识地地望了望东边孝恩祠的方向。
冬雪霏霏,甚的都看不见。
同舒执事告别,放慢脚步回了家。
留在家中的丫头迎了上来,只看他们两人的脸色就知道今儿的治疗势必顺利,强忍着甚的都没问,装作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接过颖娘手里的雨伞,告诉她同阿芒:“真是运道,方才又是丁朝奉亲自过来的,坐了好半晌,话里话外的都在打听姐接下来又要做甚的茶食。”
丫头这话说的不明不白的,颖娘同阿芒却能意会,再没旁的,接下来就是小寒节气了,而且今年恰巧小寒同腊八又是同一天,别说一应饮食行当了,就连寻常人家亦是要大动乾坤的,难怪无事不登门的丁朝奉会亲自过来。
阿芒把一到家就摇头晃脑不安分,还试图伸出小手去接雪花的果娘放了下来,攥了她的小手,点了点她的圆鼻头,随口问丫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