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溪鹤笑道:“那可不行!修行者寿命本就漫长,若是有伴侣子嗣成家立业倒也罢,更多的修士在那漫长苛刻举步维艰的证道路上始终孤身一人,若是学不会做个有趣的人,那这通天大道有什么好证的?你看看啊,历史上不乏境界高深寿命悠长然后最后选择自我兵解的大家圣人。”
余牧听了颇为震惊,“为什么?活得太久太无聊了?”
两人穿过宝坛衙的长街,往舳舻尾部的小镇走去,路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木味道,这座工家恢弘的巨著不知道存世了多少年头,依然如同开篆一方天地一般完好如初,余牧如今三天两头便到宋记铁匠铺里锻铁,对这艘方舟舳舻的一方小世界早已全然熟悉,地肺宝坛鎏金三层船舱也都去过,除却两人正要前往的船尾小镇鱼尾乡之外,只有陆朔陆徊兄弟俩坐镇的船首宝殿尚未步入过。
白眉少年陆溪鹤颇为轻狂的神态显得有些感慨,少年的脸庞加上一对天生的雪白长眉没有让陆溪鹤显得有任何老态,反而显得说不出的洒脱张扬气,少年叹道:“还真被你说对了,余牧我问你,修道修道,那什么是道你可曾想过?”
余牧没有立即回答,重瞳少年沉思了许久才有些犹豫道:“我们道门历代飞升祖师证道飞升的,修的都是道门正统大道,即是道祖传下来的后人口中的大道,道法自然,意味着我们道门修士应当适天命明天理,这些都是竹山课程里的说法。”
陆溪鹤笑道:“的确,不过世间大道相通,若是只有我们道祖和历代祖师的道是正道的话,也没有如今的三教九流诸子百家之说了!你看佛家有些偏执诡异如邪魔外道的禅宗大能,手上不知染有多少无辜人的鲜血,照样攀至三十二重天破解飞升,儒家历代不知多少夫子先生道貌岸然行尽虚伪卑劣之事,依旧在那圣贤苑功德林里竖起香火供奉书生朝拜的文碑。”
余牧听了这些话陷入沉默,其实自从踏上修行至今,对于世间的认识和理解早已不是曾经那个终日蜷缩在东海道门酒窖阴影之中的奴童,仍然弱小的少年已经睁开那双古之禁忌之中变故而生的重瞳,好奇而警惕地望向这个世间。
其中的好与坏,所谓对错善恶,余牧知道自己必须去认真感悟去参透,因为他自己的未来,像观主和那跛足儒生都曾说过,不会轻松。
这个世间会有很多人想杀他。
那柄破天划落的大戟的破空轰鸣至今回荡在余牧的脑海之中。
陆溪鹤大笑道:“可是你不觉得很好笑吗?就说我们道门好了,祖师们传下的道法自然,却又说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吧,可又怎么算得上是道法自然清静无为呢?”
余牧觉得白眉儿这话听上去挺有道理,但似乎也不对,只是少年说不出哪里奇怪。陆溪鹤今天显得格外愤愤不平,沉声怒骂道:“就像有些瞎子,明明是个瞎子,却硬是要冷眼看着这整个世界!最让人恼火的,让人恼火的……是他娘的他居然还真的能看得到!下个棋有什么?下个棋怎么啦?你说是不是!”
看着白眉儿愤愤不平的咒骂,余牧有些莫名其妙,脾气顶好的重瞳少年好声宽慰了几句。走了大概几炷香的时间,前方不再是昏暗暗的光景,灯火通明处豁然开朗,依偎着舳舻内那一条鬼斧神工的江水河畔,人声鼎沸嘈杂的小镇鱼尾乡跃至眼前。
远处依稀可见田野与青山,缓缓流动的河上,有农夫坐着水牛往远处山坡上的田里赶去,只是在昏暗的舳舻里,就像被染上一层夜色。余牧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不得不说算是大开眼界,心中对工家大能们如同鬼神一般的技艺由衷拜服。
陆溪鹤每次瞧着余牧露出那种吃惊的样子就特别满意,大声笑道:“世外桃源,算得上吧?可惜我们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