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被黑紫色覆盖的“糜烂之地!”
雨水积于泥道,车轮往复碾之,轮痕交错重叠,一道穿透着一道,一层堆叠着一层,旧痕被新痕覆盖,新痕又被更新的轮痕取缔;天气放晴,被碾压的泥道干涸,错综复杂的凹痕布满了整个泥道,粗糙,凌乱。
这是沐辰唯一能够想出的形容,灵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撕扯力撕裂,意识中雷云儿跪伏与某人身旁的样子前所为有的清晰,究竟要经受怎样的折磨,才能“锤炼”出这种已经超脱血肉之躯的背脊?
满目疮痍已经满足不了眼前的景象,沐辰脑海中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愤怒,他终于明白雷云儿为何一口一个畜生的称呼那个家伙!能做出这种事情?怎么能称之为畜生?他不配以活物作称!他是污秽,肮脏的污秽!
“呜……”
叶双双和墨卿紧紧的捂住嘴巴,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滑落,即便亲眼所见,依然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真实存在,她还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子啊,到底需要承受多少,才能拥有这样面目全非的躯体!而拥有这样躯体的她,又是用怎样的心态坚持到今天?!
钦服与心痛纠缠,如果说两人刚才还有意思对雷云儿的芥蒂,现在便只剩深深的理解,是饱受这种过往,换做任何人,即便不寻死,也再也不会对任何人产生信任,哪怕是所谓的救命恩人!
“很丑陋吧……”见房间陷入短暂的沉寂,雷云儿讪讪一笑,探手轻抚肩甲上的疤痕,失神说道。
仅仅四个字,却深刻的表现出内心的自卑,是啊,怎能不自卑,对于女子来说,身上任何地方有一道疤痕都是不可磨灭的污点,何况是这满目疮痍?
缓缓的穿上褪落至腰的衣袍,雷云儿转身坚强的笑了笑,“这就是我的过往,至于沐辰大哥所问的事情,其实是……”
“不重要了。”
忽而,沐辰缓缓的从座位上站起,深深的抽入一口气后打断雷云儿的讲述,温和说道,“从今天起,你和月儿就在这安心住下。”
雷云儿闻声微愣,但很快便也释然,“很高兴,沐辰大哥能收留我们真的很高兴,正因如此,我们才更不能拖累你,我们的离去势必会让长老们大怒,再加上雷诺在旁侧煽动,长老们肯定会不断的搜寻我们,如果被他们找到我在这里……啊……”
话语未完,一抹温暖突然自后脑延续,沐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的身边,等她反应过来时米,墨卿和叶双双已经适时的离开,只留下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相互凝视,只是沐辰的目光柔和,而叶双双的目光迷茫。
“很累吧。”
温柔的声音悄然传入她的耳畔,那双金色的瞳孔剧烈收缩,在一阵颤动之后又倔强的镇定。
“不累。”
“很难过吧。”
“不难过……”
面对简短的发问,雷云儿的回应只能闪躲窘迫,空乏无力的反驳,连她自己都知道那只是空洞的借口。
“很辛苦吧。”
“不,不…辛苦……”
像慈爱,像慰藉,又像是怜悯,只是这几个字,只是这么一句话,竟仿佛有着憾动山岳的力量,令她那从六岁起便筑起为‘围城’顷刻崩塌,坚固的壁垒崩坏,积蓄的委屈犹如决堤之洪宣泄而出,原本打算一直掩盖的脆弱再也遮掩不住。
“很辛苦,真的……很辛苦,每每面对那个人,每每面对那只鞭子,我都打从心底害怕,但是我是姐姐!是月儿唯一的亲人!我必须要守护她!我必须要为她拼命!我必须为了她放弃我的脆弱!我必须为了她放弃我的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