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一个人,是一个头发花白,满脸褶皱的老人,他此时正半爬在柜台上打着算盘,这是家很小的杂货铺,不管是门面,位置以及所卖的货物都毫不起眼,在洛阳城中这样的店铺随处可见。
这时店门一开走进一个人来,常青山头也不抬的招呼了一声,依旧噼里啪啦的拨弄着算盘。
那人却径走到柜台前,问道:“掌柜,这里都卖些什么货?”声音听起来有些懒洋洋的。
常青山抬起了头,便看见了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少年,他穿件已经浆洗的有些发白的藏蓝色长衫,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此时正神情惫赖的站在柜台前。
常青山直起身陪了个笑脸,说道:“日用百杂一应俱全,不知客官需要些什么?”
少年道:“我想买二两人肉,一颗人心,贵店可有卖吗?”
常青山脸色骤然一变,唇上的胡须也随着颤了颤,然后哈哈笑道:“这位小客官是在开玩笑吗?这种东西小店怎么会卖。”
少年看着常青山,一双眼眸漆黑的像冬日的夜空,他摇了摇头道:“不会连一瓶人血都没有吧?”
常青山冷声道:“你是来消遣我的吗?敝店虽小却也不是谁都可以来捣乱的。”
少年忽然叹了口气道:“好歹也是妖族的一位地煞,既然开店也总要有些拿的出手的东西吧。”
常青山看着那少年,一双本来浑浊的眼睛忽然精光大盛,脸上那些因为岁月而积淀下的皱纹似乎一下子便消失不见,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从一位杂货铺的世俗老人变成了一位将要踏上战场的将军,他本来就是一位将军,多年征战,累功而位列地煞,如不是妖王的一道口谕,他又怎会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杂货铺掌柜,十五年了,他每一日过的都如履薄冰,他早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他是将军,将军就是要在战场上抛头洒血而不是在柜台里拨弄算盘,虽然自己的暴露可能有碍于妖王的大计,自己大概也要死在异国他乡,不过他心里却有种难言的愉快,也有种说不出的放松。
只是即知自己是妖族地煞,人类为何只派了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前来?难道是让他先来试试自己的实力?或是单纯就是让他来送死?抑或又安排下了什么阴谋诡计?人类卑鄙奸诈,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他和人类交战了数百年,又在人类社会生活了一十五载,自认为对人类已经十分了解,不管什么原因,在他眼里这少年已经是个死人,所以对这少年多少生出了那么点同情,问道:“你即知老夫位列地煞,却独自前来,难道不怕死吗?”
“不瞒你说,我是偷着来的,我只想试试我的剑,我新得了一柄剑,觉得是一柄十分锋利的好剑,却不知能不能杀死一位妖族地煞,至于生死我却没怎么考虑过。”少年说的很平淡,依旧是那种满不在乎的神色,好像对天底下任何事情都不怎么关心。
常青山睨眼看着那少年,他看似散漫,其实从骨子里就给人种十分骄傲的感觉,活了这数百年,这样的人他见的多了,不过没一个能得善终,最好的例子就是那位号称他们妖族千年难遇的天才,便是因为骄傲自大所以才中了人类的奸计,以至于身死魂灭,也让他们妖族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他想到了当年那一战,那血流成河的场景自今仍历历在目,无数并肩作战的战友倒下了,鲜血染红了青丘,如不是大祭司使了反间计,人皇临阵异帅,恐怕连都城自在城也难保,每想到这些他的心就在滴血,所以他很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也讨厌骄傲这两个字,他讥讽的笑了笑,说道:“即如此,便请出剑吧。”
少年点了点头,手腕一翻,手中已多了一把长剑,这剑通身漆黑如碳,也不知是什么材料铸就?少年方才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