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梦绕二人台
小时候,听的唱的是颂歌、语录歌,看的是样板戏,再就是跟在乞丐的后面听他们唱“出孤蹲”。一次,我和几个大人顶着迷天的沙尘暴到离村五里之遥的生产队的菜园去平整菜地。我们在大风中无精打采地干着活,突然,一位我叫他二伯的人放开嗓子唱到:
正月里来是新年,
纸糊的灯笼挂在门前,
风刮的灯笼陀螺螺转,
我和三哥过新年……
当时,孤陋寡闻的我立即惊呆了:世上竟然有如此好听的歌!我不敢问讯,生怕打断了那美妙的歌声。二伯的歌声在大风中呜咽,那是由于每当他放开喉咙大声喊唱的时候,无孔不入的大风就会冲进他的口腔,令他缓不上气来。直到一曲终了,我才小心翼翼地问在我身边干活的大叔:“唱的是啥歌?真好听。”
大叔说:“二人台呀,你没听过?刚才唱的是《挂红灯》。”
二人台?这可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的一个剧种的名字。从此,二人台就像一粒种子,深深播入了我的心底。我的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动人心弦的旋律甘露般滋润着我枯渴的心田。原来,在颂歌、语录歌、样板戏、讨吃调之外,竟然还有这般美妙的歌声。
二伯仍在大唱不止。身边的大叔说:“这家伙,看这里离村远,周围又没有干活的人,就要放开胆子过戏瘾了。”
我终生都难忘那个奇妙的春天,我们五六个人在菜园干了十几天活,也痛痛快快听了十几天二人台。起初,我带了纸笔,软磨硬缠让二伯为我唱。二伯刚唱了几声,看到我在小本子上记唱词,立即对我瞪起了眼睛,呵斥道:“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是要让我去游街吗?”
那年代,一不小心便会被揪出来带上大牌子锣鼓喧天地游街,我怕惹出事端,只好心甘情不愿地收起了本子。但我并没有放弃,而是用心强记,背开人再偷偷记录在本子上,有《挂红灯》、《五哥放羊》、《打樱桃》、《珍珠倒卷帘》等。如今,好多年过去了,不停地漂泊不停地搬家,好多我喜爱的书都遗失了,惟独那个小本子我仍然珍藏着,尽管后来我已经得到了比较全的二人台剧本。那个小本子是我少年时代的美好记忆,每次翻开它,往事历历在目。
在民众心里发了芽的种子是不怕冰雹敲打的。文革结束后,二人台立即遍地开花,成了乡下最普及最受民众喜爱的剧种。而这种景象远不止我的故乡,整个NMG中西部的农业区和城镇,到处都飘荡着二人台的音乐。如今,二人台更是红火,就说HHHT吧,春夏秋三季,大大小小的公园里总围着一堆堆的人在唱二人台,这些人既是演员、乐师也是观众,无论你带来什么乐器,往乐队里一坐便是乐手,一下场子便是演员,唱得好赢得一阵掌声,唱得不好也没人喝倒彩,其乐融融,不为名不为利,图的就是自娱和放松,就是对二人台的喜爱。在这里,你还可欣赏到不同风格、不同唱腔、不同舞台动作的二人台。你可别小看了那些拍巴掌的老头老太太们,有时刚下场子,略伸胳膊腿儿,立即会赢得一片叫好声,待开口一唱,感觉更加与众不同,有知情者会小声介绍,这位乃是某地著名的民间艺人也!有时候,一个小公园会有几摊二人台同时在上演。更有甚者,竟然带了戏装、化了浓妆来过戏瘾。在人们的心里,都装着一份抹不掉的二人台情结。
出于对二人台的喜爱,有时也关注一些关于二人台的理论文章,才知道二人台的历史并不久远,他是清末走西口现象伴生出来的一种艺术形式,被戏剧理论界称为“探究戏曲起源与形成的活化石”。当年,在走西口的人中,有些人是唱着歌走西口的,潇洒吗?不!唱歌仅仅是他们谋生的一种手段,一种本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