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卫却回过了味来。
他虽不敢前往北门探查,但却站在自家房顶上凝神静听。既未听到厮杀声,也没有军队入城劫掠的声音,就连居民的惊叫声也没有。
他眼睛一转,便离了家快步跑回公门,找到正缩在金甲中的发抖的冯潮。附耳进言:“大人,这、不、对。”
“嗯?”
卫对着冯潮提示道:“大人您听,这鼓声中并无杀气。这虽是军鼓,敲的却并非是进军鼓,而是吉庆鼓。”
冯潮听他这么一说也细细听了一会,见果然是如此,便也反应过来,浑身都轻松了些。然后他点头如啄米地继续连声催促道:“嗯?嗯嗯嗯,继续,你继续说。”
卫作了一揖,笑道:“是,大人。您再听,城中并无哀求嘶喊勒令叫骂之声,反有男女叫好、孩童欢笑之声。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城中已看到实际状况的国人并无惊慌之情,那些敲鼓的并没有做出让他们害怕的举动。”
冯潮眼珠子转了两下,一听既然并无危险,于是恐惧之心立刻去了大半。便轻抚着心口吐气道:“不是敌军就好……不是敌军就好……那,我们……”
卫脚赶紧后退了半步摇手笑道:“不是我们啊,大人,是您啊!”
他不等一脸疑惑的冯潮发问便拍马道:“这河青城是在谁的看护下有此欢愉之时的?您呀!这河青城是在谁的管理下民欢心乐的?”
不等卫自己接茬,冯潮便臭不要脸地乐道:“我呀!诶嘿嘿!”
随后冯潮不理会卫噎在嗓子里的恶心劲,推开刚刚还在劝慰他的老捕头,站起来拍了拍金甲说:“随本县出去看看是哪里的乐子。本县要与民同乐,与民同乐!”
说着也不管卫的脸上还在抽搐,便顶盔戴甲地自顾离府走出了公门。捧刀小厮听了他们一番对答后面色才刚稍缓过来,见县令都出去了,也赶忙抱着金刀就急急地跟了上去。
他们走出公门外时,竟然见到门外的空地上正有二百城兵在持戈列阵。众兵丁虽依然惊慌,但还是勉强在军官约束下列阵在此。
卫暗暗点点头,可见这冯潮虽然昏聩,但其任命的军官还是有些能耐,且有守土之心的。那么以后对这个人才就不应再是维持在一般的交往程度了,而是应该大力结交的了。
县令既然出现,那军官就立刻喝令众兵肃立注目。
冯潮得意地拍着甲胄,在队列前来回走了两圈,然后他干笑了一声后就自问自答地对城兵们问道:“嘿嘿,这河青城是在谁的看护下有此欢愉之时的?我呀!这河青城是在谁的管理下民欢心乐的?我呀!”
众官兵在县官到来之前都在思虑自己过会接战时是战是降的生死问题,此刻听了县官的胡言乱语,顿时都在用诡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他们心中一堆怀疑人生的话却都憋着没说出来:“前面这人莫不是吓傻了?还是他就是个傻子?我们的县令呢?这是他的替身?现在还当城兵是个好选择吗?我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我真的要听这货的指挥去守城么?要不要干掉他?我们投降会不会比较好?”
紧随其后从公门里出来的卫见县官这样也略有吃惊,但很快回过神来,显然这种傻气他是常见到的,只是凑上前小声地提醒道:“鼓点,吉庆。”
冯潮毕竟不是个傻子,大概是惊慌过后再大喜过望下才使得他心情激动,以至于进退失据。这番不着调的表现就连他自己也略觉诧异,此时再见官兵们的反应时自然知道自己行止出了漏子。
不过等听了提醒之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他站直了身子,然后轻咳一声,对众官兵说道:“你们听!这是吉庆鼓点,而非战阵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