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周围没有上年代的原始森林,这一带的树都是近几年退耕还林才长起来的,我们县里已经几十年没有看见猴子出现过了,肯定不会是猴子,而且看那树叶乱动的地方足有两三米大的一片范围,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个头?
黄桷树上枝叶卷动的声音沉重而缓慢,不知是个什么在里面,只是看那来势,确凿是朝我们的方向来的无疑。看的人再也沉不住气了,惊慌地喊道:“熊哥!熊哥!”
“喊个锤子!”熊耳巴猛地回头喝骂道,“你几爷子是锤子吃多哒发饱胀,一天鬼呀魔子的。”
熊耳巴两眼血红,他输了,输得很惨,他一共输了九万多。今晚的牌局很邪,可是这十一把都是熊耳巴当庄,这十一把单都出在他的手上,他没得话说。
黄桷树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声音也离我们越来越近,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赌徒们的心再大也感觉到了——今晚这地方,不寻常!
大家都绷不住了,陆续站起来,纷纷说:“熊哥,不搞了。”、“看看外头”。
熊耳巴一拍桌子:“莫慌!再赌一把。”
他把腰包拉开,里面是今天晚上打的板板钱,差不多有两万块。他输的钱在城里已经可以买一套像样的三居室了,可是越是输钱的人越总是觉得下一把会赢,要不然怎么叫做赌徒呢?
劳改犯笑了笑,把踩在椅子上的一只脚拿下来。今晚他一个人是最大的赢家,起码赢了十二三万。他用手在面前掐了一沓钱押在单上,朝熊耳巴笑着说:“熊哥,我还是押单,这一把算是兄弟我帮衬你的,你也是个耿直人,今后多在一起耍。”
熊耳巴脸上的肉抖了一下,目光复杂的看了劳改犯一眼。目前这个局势,只要不是脑壳进了水,谁都会押双,劳改犯这几乎是在给熊耳巴送钱。
熊耳巴把手指屈起来,用指关节压了压劳改犯那叠钱,感受了下厚度。钱不少,差不多也有两万左右。
熊耳巴点了点头:“接了。”他的脸色松动了不少,可是声音却明显有些抖。他输不起了,如果这两万也输了就接近十二万了。虽然劳改犯押的是单,熊耳巴的胜算很大,可是要是万一呢?万一出的又是单呢?
熊耳巴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把两个铜钱拿起来,在桌面拧转了,盖上一个大口搪瓷漱口杯子。
铜钱在杯子里“嘤嘤嘤嘤”的转得飞快。赌客们望望屋外,又望望桌上的赌局,无所适从。
外面那声音来得更近了,黄桷树的枝条扫得瓦楞哗哗啦啦直响。
铜钱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小到轻不可闻。
李十八还蹲在桌边,他的面前有厚厚的一沓钱,今晚输的他肯定早就赢回来了。他望望熊耳巴,又望望劳改犯,突然脸色一变,抓起桌上的钱猛地站了起来。
熊耳巴喝一声:“起!”伸手一把抓起桌上的搪瓷漱口杯。
与此同时,屋顶上突然“哗啦”一声大响,一个沉重的东西落在了屋瓦上,看样子外面的那东西已经上了屋。
屋里的气氛像是水落进了油锅,轰的一下炸开,一屋子的人都一起抬头去看屋上。
这时熊耳巴猛然“呱”的怪叫了一声,众人被惊得心子一炸,又回头来看他,只见他盯着桌上,脸色煞白,脸上的神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大家顺他目光看去,只见桌上的那两枚铜钱像是着了魔一样,竟然端端正正的侧立在了桌面上。那两枚铜钱纹丝不动,却又不倒,似乎有一道不知从哪儿来的古怪力量牢牢的把那两枚钱给控制住了。
这力量,难道是来自屋顶上?
我瞬间觉得浑身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