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阿音从未渴望过什么,现在,她惟愿时间停留在此刻,眼前的一切都很美好。
明月当空,国公府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穿过窗户静静地泻在亭子里,将小桥流水点缀得斑驳陆离,水池顿时变成了银色的海洋,梧桐树就像披上了银色的缎带,柔和的光,留下了许多美妙的遐想,清凉的光辉溶入眼睛里,让两人的目光充满美好的希望。
一双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眼眸,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另一双是俊眉修眼,顾盼神飞。晚风飒飒,吹动阿音手腕上的赤金铃铛咕噜噜的响着,两个人静静躺在亭子的地面上,仰望满天繁星,晚宴都散了,战王府的公子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拉我来这里。”阿音嚅糯着嘴角,轻声问道。
荆茗背着手枕着脑袋,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说道:“因为我白日答应过,以后带你一起玩的。”
阿音淡淡一哂,嘴角弯弯,“那为什么不带上哥哥,我们两个躺在这里赏月......好像......好像吃独食似的。”
荆茗低垂着眼睑,一拢白衣,玄纹云袖,笑开了云淡风轻,“嗨,提那家伙做什么,他凡事就听大夫人的,有时候连老子的话都不肯听呢。”
“大夫人......母亲大人么?”阿音有些紧张地问,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也缓下来,眉眼看着荆茗。
月光洒照在男子脸颊上,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捉弄着虚无的星空,长长的睫毛在棱角分明的脸廓上,形成了醉人的弧度,发随风而动,偶尔抬起的眸,让阿音呼吸一紧。
“当然是琼羽那小子的母亲了,你是不是傻......”荆茗两颗虎牙露出来,正打算给阿音来个爆栗,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住口,“对,对不起啊,我忘了你是庶......”
阿音不太明白荆茗在说些什么,寻常十五岁的女孩家,怕也不会懂得太多道理,只能就着微醺的月色点下了小脑袋,傻里傻气的答应着,“嗯......没事的。”
荆茗松了一口气,扭头看阿音,这个说话半土半纯,扭扭捏捏一身呆气的丫头,想起来她的遭遇,晶莹的眸子里像是凝聚起波澜,轻微的叹口气,摸了摸她的额头,仿佛是在疼爱自家受到小委屈的妹妹一般,阿音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远山眉微弯,星河灿烂的璀璨。
“你与林琼羽算是同父异母的,林琼羽的母亲是国公府林伯伯明媒正娶进门的大夫人,而你的母亲......算是林伯伯的第二位夫人,这些事也都是我在国公府长大这些年里道听途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总之你知道以后大家都会对你很好很好就是了。”清亮的男声传过来,拨动了阿音的心弦。
“那......你知道我母亲去了何处吗,我,想见见母亲。”阿音吸着鼻子,有些忐忑的揪住裙角,银丝织就的绣花香袋闪烁着白光,海水云图仿若随风波荡。
“你的母亲啊......”荆茗像是在回忆一件遥远的往事,目光深沉,“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大概要许久许久才会回来的。”
说完,荆茗眉眼温柔的握过阿音的手掌,阿音身子轻颤一下,随后让自己放松下来,安心任人握住自己,那人语气平和却又带着淡淡暖意,“在你母亲回来之前,我们都会照顾你的,进了国公府,就要当成是自己的家。”
阿音呵呵笑着,她总是这样,见人五分笑,不缓不急,不轻不重,不亲近不疏远的笑着,无论别人对她横眉冷对亦或是体贴热切,纷纷报之以微笑。林染在紫衿乡总会愁眉苦脸的指着阿音倒苦水,“唉,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妹妹,怎么见了人就只会傻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