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海。
中国海上贸易窗口,郑藩核心区。
500艘战船,战旗猎猎作响,帆桅遮天蔽日。
中国最强的海军正在举行最后一场阅舰式,闽海王郑芝龙一生的心血尽在此地。
虏骑饮马闽江,福州不战而降,八闽几无抵抗。剩下的,只有安海。
强大的海军给了在场所有人非常实在的安全感,也将建州使者深深震撼。仅那些炮船上的红夷大炮,数量就比定南大将军博洛全军所拥有的更多,更好。
12磅以上重炮全部产自澳门卜加劳炮厂,每一门都是最好的青铜炮,比满清那些身管寿命只有200发,简直是一次性用品的神威大将军炮强数倍。
郑藩陆军放弃衫关、仙霞关、分水关,与建州骑兵间隔一二天的路程完成福建全省防务交接。施福、施琅等总兵率领的近万陆军退回安海,在外拱卫港口。这些陆军战斗力有多少,郑芝龙比谁都清楚,他能依靠的,惟500艘战船而已。
郑芝龙走下战船,神色复杂。建州镶白旗固山额真富拉克塔所率满、汉大军一万余就在安海城的外围。
建州内院学士额色黑在郑芝龙身后,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作为白山黑水间的渔猎民族,通古斯人其实对水战并不陌生。尤记得松花江上头鱼宴否?七百年前,通古斯人就像同时代的维京人一样,横渡波涛汹涌的日本海,大肆劫掠日本四岛。当时他们拥有不逊色于世界上任何民族的航海技术。
满洲上层贵族爱新觉罗氏出自水鞑靼,大约是蒙古与通古斯的混血种。由建州卫而来的八旗兵主要在陆地上活动,他们以异常残酷的手段征服了通古斯后,八旗建制内熟悉水战的基层官兵并不少。
即便如此,以额色黑见过的战船与眼前这只强大的水师船队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郑芝龙的500艘战船如果站在中国皇帝一边,整个长江以南的沿海州县一定会为之糜烂。
想到这里,额色黑就想破口大骂,让帝都那些八旗贵族大爷们到福建来看一看,你们在渤海见过的简直就是澡盆里的玩具。
帝都贵族大爷们熟悉战马,却不了解装了红夷大炮的炮船,宛如坐井观天的青蛙。见过郑藩的水师,额色黑明白多尔衮这个大废物给了自己一个遗患无穷的任务。不过管他呢,索性把这趟差事办完拉倒。多尔衮惹出来的祸事,以后他自己负责去吧。
额色黑收拾心情,咳嗽一声,摆足了天朝使者的架势,“郑将军,我朝大兵已自安海退避30里,可谓是诚意十足。将军还在犹豫什么?你想靠这些破木头船抵挡剿贼的天兵么?”
郑芝龙在大爷面前陪着笑,“上使,我绝无此意。我是害怕上朝以立唐王为帝怪罪于我。既然你们来招降,又何苦用骑兵相逼安海。”
“天朝看重将军,正是因为将军能立伪唐藩。人臣事主,必为主君竭尽全力。如果力不胜天……”
额色黑神色倨傲,仿佛他此行代表的就是天庭,郑芝龙是那下界被裁决的妖魔,“郑将军,投明主而事,乘时建功,才是古来豪杰所为!”
郑芝龙能见额色黑,已经是他权衡很久的结果,他等待的是一个承诺,“我若易帜,北京会给我什么职位?”
额色黑笑着挽起郑芝龙的手,“郑将军,如今两广未平。我朝已铸好闽粤总督大印,取与不取,全在足下一念之间。”
额色黑也是无奈,闽粤总督那是鬼影子的都没有,但主子那边的压力太大,只能在安海信口胡驺了。
郑芝龙走了一辈子钢丝流,在生与死之间博那一线生机,此刻却似乎是脑残附